收拾妥帖,雨小楼来到司越房门前,“咚咚”的敲了两下门,一阵脚步声之后,门开了。门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雨小楼有些奇怪,这不是司越的房间吗?“难道自己走错了?”
“呃,”看到雨小楼门里的小姑娘也是愣了愣,听见雨小楼问话,慌忙道:“没有没有,这就是世子的房间,姐姐快请进!”小姑娘声音脆脆的,说完就把雨小楼往内屋引。
屋内有淡淡的熏香及浓浓的饭菜香,饭菜香的源头坐着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雨小楼先看看自己,又看看他,在他的对面坐下问:“您这是有多喜欢白色?”
司越只是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转而问:“小雨姑娘可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没有什么是不忌的。
“嗯”了一声,司越便开始动筷,那模样仿佛叫雨小楼过来真是为了吃饭,行啊,看谁时间多!
喝了两口汤,没人说话,吃了一口菜,还是没人说话,最后,雨小楼把酒壶里的酒都喝干了,司越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继续吃着他的第二碗饭。
“原来神仙也会饿啊!”又是雨小楼先开了口,真陪着吃下去,身体非得出毛病不可。
咽下嘴里的食物,司越平静地道:“我是人不是神,是人都会饿,怎么?你不吃,是还不饿吗?”
“······”
怎么可能不饿,雨小楼都要饿疯了,眼前这满桌子的菜没一样是她能吃的,看了眼天色,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稍稍组织了一下措辞便道,“听闻风雪镇有个苏家烧饼很是美味,我想留着肚子去尝尝。”
“也好。”
这么爽快?
“但姑娘初到风雪镇,怕是不识什么路,苏家烧饼嘛,这小丫头熟,让她带你去吧,也省得绕了冤枉路。”
“还是世子想得周到。”
果然啊······
许是下着雪,往来的人们都行色匆匆,雨小楼却是不着急,出了客栈便一直慢悠悠的走着,被司越指派跟着她的小姑娘也没有催促的意思,两人就这么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
小姑娘叫立冬,是个自来熟,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雨小楼,倒不是被叫几声姐姐就会怎么着了,只是一想到她是专门来盯着自己的,便不太想搭理,所以尽管立冬一路嘴都没闲过,得到最多的回应也只是“嗯”或“哦”,偶尔能有一声“是吗?”
路总是有尽头的,哪怕你走得再慢,时间到了自然也就到了。
风雪镇的街头基本没有什么摊贩,偶尔看到几个,也会在晚饭时间收摊回家。不过可能是近几日的雪下得格外大了些,天也格外冷了些,听隔壁米铺的老板说,这苏家烧饼摊今天就根本没来。
这倒是让雨小楼松了口气,这又不能吃,真买到了还得费神搪塞,想想都心累。
“姐姐,眼看这雪越来越大了,您要实在想吃烧饼,回去我让厨房给您现烙?”立冬一副商量的语气出着主意。
雨小楼不置可否,突然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啊,哦,”立冬看看天色,“申时了。”
“哦”了一声,也看了看天,然,这一整天都灰蒙蒙的你是怎么看出来已经申时了,而且······申时是几点来着?
雨小楼皱着眉不做声,立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姐姐,怎么了吗?”
“我只是在想,现下这个时间不早不晚,刚好能喝个下午茶,”雨小楼说着,目光便向四周看去,她记得刚来的路上有家酒楼来着。
“下··下午茶······”
“这边走!”
没有理会立冬,雨小楼直接朝来路返回,立冬连忙跟上。可是刚拐了个弯雨小楼就停下了,“寒酒泉,这名字也忒不吉利了!”
寒酒泉,风雪镇众多酒楼里很普通的一家,店面不算大也不算小,服务不算好也不算坏。还不待酒楼的小二迎过来,雨小楼便先一步进去了,边走边唤道:“店家,上酒!”
立冬紧随其后,没有去拦,世子说让我跟着,那世子需要她做的便就只是跟着。
过来招呼的小二报了一堆花里胡哨的酒名,雨小楼一个也没记住,只是等小二没什么感情的巴拉完,就朝立冬道:“钱够吗?”
小姑娘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够的够的。”
“那就好,”雨小楼满意的笑笑,便朝神色恹恹的小二说:“你刚才说的那些,除了最便宜的那种,每样给我们上两坛。”
“啥?”
“什么?姐姐要喝这么多?”
“喝不完可以打包带走啊,小哥你说是吧?”
这回是确定没听错了,小二来了精神连忙讪笑:“是是是,喝不完都可以带走的!二位姑娘稍候,我这就给您上酒!”
店小二说完,生怕怕雨小楼反悔,不大一会,几十坛酒就被抬进了包厢,看着店家附赠的几盘花生和毛豆,雨小楼不禁想到,难道这个世界的酒保也拿提成?
天色慢慢黯淡,浓云之后透出一片薄薄的月晕。事物的轮廓渐渐模糊,越来越多的烛火被点亮。从高处眺望,就好像黑夜里燃烧的火星子。
回廊处,司越面向黑夜,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他一向很怕冷,可是现在似乎并不觉得如何冷,他知道这是因为雨小楼的关系,让他的身体起了变化。
一阵冷气掠过,他身后出现两个人,两人躬身行礼,“世子!”
他们是对孪生兄弟,话多的是哥哥大寒,话少的是弟弟小寒。
司越没有转身,一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一边问:“惊蛰呢?”
“已回族中领罚。”回话的是大寒。
似乎是玩够了,司越拍拍手转身进了房间,走到桌案前,“叫他回来,上一趟寂雪山。”
“是。”大寒回着话,上前铺开一张宣纸,小寒则一言不发的开始研墨。
“咳咳···”司越忍不住轻咳两声,随手取了笔,蘸墨落笔,”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没有任何相关信息,她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大寒说着,并不为他的一无所获感到难为。
司越毫不意外,嗯了一声,问了另一件事,“白弈那边什么情况?”
“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应该是白相做了什么,朝中暂时还没什么动静。”大寒说着话,示意研墨的小寒可以了,便给司越递了只笔。
司越接过笔,没有再问什么,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的写了几行字,便换了张宣纸,又写了几行字字后,停了笔,两张宣纸被分别装进两个信封,一封署名“南庭”,一封署名“白弈”。
“告诉白弈,咳咳,务必让所有人知道,他收到了我的信,然后让他安分点咳咳…”司越说着忍不住咳了起来,稍缓过气就对小寒说:“咳咳,如果他还不安分,你不妨用点非常手段。”
似乎没明白搞明白司越说的“非常手段”是什么意思,小寒疑惑的偏了偏头,大寒生怕他会错意,连忙道:“就是打晕他,可别像上次一样把他人搞折了,明白了吗?”
小寒没有回话,只是垂下了头,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晕多久?”
“······”大寒语塞了,他这是打算一去就让人直接晕啊!
这时司越却接了话,“在保证他不饿死的情况下,可以让他晕到我去的时候。”
这下小寒明白了,神情认真的点了点头,每次跟小寒沟通,司越都会给予更多的耐心。
要是人都向小寒一样简单就好了。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可笑,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冒出这样的念头。
“咳···呼···”司越又闷闷咳了两声,才平复下来,这种被人拿捏生死的感觉真不怎么样。
“世子,您的伤……”大寒此时面露担忧,小寒也朝他看过去,却都并未上前。
“暂时还稳得住,南庭什么时候到?”
“夏至亲自去接,最晚丑时末就能到。”
“夏至······算了,”司越把写着南庭的信封递给大寒,“如若到时我没醒着,就把这信给南庭。”
两人齐齐应是,随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房内有些昏暗,司越在案前静静坐了一会儿,听着楼外的传来的喧嚣,像是在走神一动也不动,只是思绪却没停,许多细节,许多细节在脑中穿成了一条线,他还有很多事没做,还需要一些时间。
思绪渐渐飘远,这下司越是真的在走神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觉得有些头疼,是真的疼。
思绪被打断,司越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还没怎么缓过来,大寒就急急的掠了进来,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惊慌与迟疑,“世子,雨雨小楼···不不见了!”
“呵······”司越轻呵一声,冰冷的压迫感快速充斥了整个房间。
“扑通”一声,大寒吓得跪伏在地,“世子息怒······”
听到这个消息,司越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头更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