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没来得及赶回去和小孩儿说这事儿。
我知道见好就收，黄钰既然避开不谈那我也不能接着问，尤其是…这可能是师兄无疾而终的恋爱。
我从没见过那个姑娘，师兄又见到小白花就拔不动腿…这些迹象都让我觉得这场恋爱没了下文。
尤其是之前老赵谈过，师兄这场恋爱很甜。
头脑一热问出去的问题，慢慢静下来我也不敢追问。
好在黄钰没介意，我和他聊了些专业上的问题，他乐了好一会，“你怎么不开窍。”
他和李彻有些区别，李彻能很快告诉我答案，但师兄从不告诉我答案，他要绕好大一圈来开导我，这人也奇怪，骂人怎么不拐着弯。
他没和我讲多少，我好不容易有了头绪他就来了电话。
我原先想收拾收拾谢过他就回学校，但我听见他接起那通电话的语气逐渐生硬起来。
天大的事儿。
——顾孟慧死了。
我很震惊，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脑中空空不知做作何应对。
黄钰周边气压低的缺氧，我见他提了车钥匙要走脑子一热，“能不能带上我？”
现在濒临假期，回D市的票特别难买，我想要师兄捎我一程。
黄钰面色偏冷，挑眉问我，“假请了？”
“没……”一时没想起来，我大脑因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乱作一团。“我现在请。”
“请什么假？”
请什么假？我男朋友的妈妈死了，我要回去吊唁？是挺荒唐的。
我答不上来，黄钰也没想着给我支招，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回去读书，你请假干什么。”
“我…”我眼睁睁看着他往门外走，快步跟了上去，“可是我不放心沈亦云……”
黄钰头也没回，走得匆忙，“他都18了你还担心他受不了刺激吗。”
——“他又不是被宠到大的。”
桌上仍然是半杯水，完全冷掉了的水。
后面这话儿师兄说的好生刻薄，我盯着那杯水恍惚好一会，黄钰已经走的连影子都见不着。
我拉开窗，外面蝉鸣大噪，烈日炎炎，我也不顾这是医院铆足了劲朝楼下人喊，“师兄注意安全。”
喊的破了音。
不知道他听见了没，也没见那个衣服还没换的人转头看我一眼，A市到D市挺长一段路，我很担心他路上车速太高了出事。想给他发消息让他到了和我说一声，但又不想再去给他添麻烦。顾孟慧也是他妈妈，师兄已经不够冷静了。
看着那辆车开出医院卷起一堆沙土和热浪，我仍然六神无主。
我该不该给小孩儿打个电话？
顾孟慧怎么突然就死了？
毫无头绪的想了很多，最后我给楚幼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沈亦云在哪。
“在我这儿上班。”
“他看起来很正常啊，怎么了吗？”
原来小孩儿还不知道这事儿，我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七味？你还在吗？”
“啊，在。”
“怎么了吗？”
“……没事儿，反正他去哪你就跟着去哪。”
楚幼笑了，“这是为什么？要我给您跟踪报道吗？”
“反正你跟着他，回家了你也跟着他回家。”
“我跟着他回家？”
“还有，师兄回去了，如果你见着师兄也和我说一声。”
“我怎么见着他？”
“……你应该能见到他。反正你跟着沈亦云，就能见到他。”
“……”
——
我回了学校，是想请假的，还是先前那个让我早点来的老师，见是我叹了口气，“这么快又请？”
……
“还有几天就放假了，再忍忍吧。”
“几天？”
“……”老师笑了声，“我给你找找。”
他隔了会告诉我答案，“一个多礼拜。”
“……有点久，我等不了。”
“接下来要考试，你也不是不知道。考完试，我就提前放你走。”
我和他静静对视了一会让了步，“那什么时候考试？”
“一个多礼拜。”
？
他笑了笑，“逗你呢。什么时候考试你不知道吗？”
好像后天考试。也没早多久。
但要考试现在好像也确实脱不开身。
晚上我也没心思复习，坐在桌边看车票，之前提前定了两个礼拜后的返程票，现在想退也要先买到几天后的票。
楚幼没回我话，晚些时候我给小孩打了个电话，在他接起前又仓惶挂断。
改视频电话，他接很快，面上也平静，朝我露了点笑，“今天好早。”
我微微发怔，盯着他看了许久，“师兄呢？”
他眉梢微扬，“我哥？不知道啊。”
不知道？
“那楚幼呢？”
他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姐姐，你在玩儿我吗？给我打电话，问别的小可爱？”
……
“楚幼呢？”我皱眉，这才发现他这背景也不像在我家。“你这是在哪里。”
“他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和我回去，我不肯，他就非要我和他回家，我在他家，他去洗澡了。”
这次解释的很清楚，我愣了愣，没了下文。
看起来他还是不知道。
“怎么了？”他歪了头支着手看我，“我喂过阿娇来的，要夸。”
“……”
我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小孩儿，我……”
他隐约觉得不对起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摇了摇头，“你能不能等我回来？”
“我后天就考试了。”
“考完我就回来。”
他略有些迟疑，但仍然顺着我的话往下说，“好……？”
“……”
我不敢想他如果知道这事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会觉得解脱吗？但我明显觉得他对顾孟慧又爱又恨，他又多恨她就有多渴望她的爱。
我甚至觉得荒唐，会不会顾孟慧没死？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她才中年啊，怎么突然就死了？是不是弄错了？
我还觉得，师兄已经回去了，黄钰应该不会让他有事。
……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我不相信顾孟慧死了，也希望沈亦云一直不知道，如果都不行，我想黄钰和楚幼能看好他。
黄钰白天那句，“他又不是宠到大的”，我觉得心上被针扎一般的细密窒息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