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怜被他忽然的急迫吓得往后退,一时不察坐着的凳子被绊掀,她被他护着头,抱着腰在地上滚了一圈。
仿佛也将她身上的裙子掀翻,他的腰带扯断了。
他虚伏在她的上面,像是吐着黏液的蛇贪婪地盯着她,佯装好心地关切问:“有摔到吗?”
“没…唔…”她秀眉微蹙。
他掰开她的膝盖,虚伪着庆幸声,扶她的腰直接挤进去。
谢观怜被他圈在怀中,泪眼些些乜向他,如推成波的水泛着娇艳的妩媚,整身子都通红。
他爱极了她此刻的妩媚,耳上的长流苏不停地拂过她的脸、脖颈、胸口,如此如醉地索求。
她软得厉害,抱着他盯看眼前摇摆的金红莲花,忽然有些后悔当时给他扎耳洞。
他偏好戴长流苏,每次都瘙痒在身上,像是在被狗舔一样。
她神色涣散地看了几眼,然后阖上眸配合他的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
这一刻两人像极了普通的情人,又争吵,又倾诉,甚至他还能感受到她的情愫。
尽管是如此微弱的情意,也让他像是嗅闻到肉腥的狗,疯狂埋在她的颈项中,忽然断断续续地念起了一句偈言。
“恩爱缠缚不休息……怜娘,我们亦如此。”
青年的嗓音本就温润悲悯,如同小九天上的齐佛咏颂的梵音,在此刻传入她的耳中,给她一种玷污圣人的心虚和被诸神窥视的紧张。
她的反应让身软成水,变成云,彻底忘了一切,声线都失真了。
水乳。交融的情慾结合得前所未有的契合,她最后连手都抬不起,嗓子都唤哑了,累得昏睡之前青年仍旧奋力耕耘。
幸好,她今夜的选择没有错,他不会对她起疑心了。
阒寂的黑夜被熏染了热意。
午夜的打更声响起,大理寺的人忽然要闯进来查案,道是前段时日抓的反贼逃出去了,有人报信道是逃进了沈府。
所以大理寺少卿请来了搜查令,连夜带着人进了沈府。
沈府的下人去请家主,张正知等不了,带着人直接往内院走去。
院外早就候着人,乍然看见大理寺的人表现得很愕然,似还无人通报,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沈府。”
张正知看着守在门口的人,认出是时常跟在沈听肆身边的那侍从。
他不欲与小岳多说,吩咐身边的人将他拦住,然后一脚踢开院门。
寝居的大门就在不远处,屋内的烛光晃动,里面的人还没有入睡。
张正知眼眸一亮,亟不可待地上前,刚走上台阶,寝居的门忽然被拉开。
出来的并非是谢观怜,而是本应该被迷晕的人。
灯烛光将青年的身影拉成诡异的长度,从屋内送出的一股甜如麝的淡香。
张正知往前的靴尖微止,目光定落在不远处被懒骨附身的青年身上。
他似刚被人打断,听见外面的声音,随意披了一件衣裳就出来了,所以此刻敞着赤。裸的胸膛,肌肤泛着冷意的粉痕,眼尾荡着一抹男人一眼能看懂,方才多欢愉的舒爽。
他似不解地投下目光,颜如渥丹,嗓音沙哑地问:“大理寺深夜前来,不知为何事?”
没有谢观怜。
他上当了。
张正知脸色僵硬地盯着青年被咬红的喉结,克制不住不去想,那是谢观怜咬的。
可已经来了,今日即便是将人强行抢走,也要带走她。
张正知压下心中情绪,面无表情地掏出令牌,对他道:“大理寺办案,请沈家主配合。”
沈听肆目光悠悠地落在他手中的搜查令上,头微倾,靠在门框上并未让开:“大理寺是要查什么案子,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君主知晓大理寺现如今可以拿着一块令牌,随意闯臣子的府邸吗?”
他像真的不明白,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底全是对他的讥诮。
自从沈听肆接管沈氏后,极得君主重用,虽未正式获官职,但九卿之位已被众人默认,高官者搜查府邸需上奏圣人,还得有正当理由,绝非大理寺一张牌子便能闯的。
张正知佯装没有听懂,抬步上前,要进屋查看。
“等等。”
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下属急迫的声音。
张正知没有回头,越过沈听肆疾步要往里走。
“大人,大理寺来信,逃犯已经抓住了,正卿大人传召大人回去。”
“少卿大人。”青年冷艳的嗓音响起,抬手将他拦住,好心地提醒:“逃犯已经找到了,还要进去吗?”
张正知脚步骤停,不甘地望着不远处。
只要再通报晚些,他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进去。
若是沈听肆此刻乃昏迷状态,他一定能从沈府找到谢观怜带出去。
雁门谢氏再不济也是氏族,只要将人找出来治罪沈听肆,他搜查高官府邸受几日惩罚也无甚关系。
可现在……
张正知
眼前眉眼含笑的青年,心中知道他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今日大理寺的人敢闯,沈听肆便能借着机会反将向君主参他一本。
张正知不甘,暗咬后牙露出笑道:“那既然找到了,便不打搅沈家主了,今日是我冒犯了,改日必定登门请罪。”
沈听肆脾性甚好,对他斯文颔首,莞尔道:“等着少卿大人再次登门。”
张正知甩袖转身,“收。”
浩荡而来,鸣金收兵,沈府归于静夜的阒寂。
沈听肆扬目看着上空往下坠的月,转身阖上门,走进室内越过屏风。
他见女人睡得面容粉嫩,弯腰俯在她面前,屈指拂过她的脸,轻柔呢喃:“小骗子真的没有骗我吗?”
她没有要与旁人串通逃走的心,他从来都是不信的。
可今夜他又的确感受到她热烈的爱意,即便只有一点,也足以令他生出贪婪。
想要再多一点。
他合衣躺在她的身边,眼瞳一动不动地望着床架上的铃铛,想着或许他还要将最后一个觊觎她的人处理了,她才会彻底收心,好好爱他。
昨日大理寺半夜私自闯沈府,在第二日引起不小的干戈。
陈王早就想要除掉大理寺,尤其是眼下被君主一手提拔的张氏,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
昨夜张正知的一番举动,恰好将把柄送到陈王的手中。
清晨,不少大臣当朝参大理寺,不经君主允许擅自带兵搜查府邸,乃维持将君主放在眼里。
私自动用兵权为大忌,正好捅了君主的心窝子。
当日,君主便褫夺了张正知少卿一职,看似严厉,可又并未做出实质的处罚,明眼人一眼看出君主似乎还有要重用之意。
此刻的沈府中,今日来的绣娘已经换人了。
新绣娘口不能言,谢观怜有时要与她讲话,要分辨许久她的手势才能勉强认出来,所表达之意是什么。
沈听肆果然没有对她彻底放心,也不知道张正知如何了。
谢观怜漫不经心地抚摸嫁衣上的花纹,绣娘已经将嫁衣绣完大半了,婚期也近了。
前不久,他拿着黄道吉日让她亲自挑选,时辰紧迫,连让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她想得入神,连青年坐在她的身后很久了都没有发觉,直到半披在身后的长发被人拢在手中。
她蓦然回神,没有转头,“你怎么回来了?”
“我今日不忙,想陪着你。”
篦梳轻刮,他从后面盯着映照在铜镜中的女人,“怜娘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谢观怜往后倚在他的肩上,闭着眼,轻声说:“我在想,这个月还没有来癸水。”
他要得勤,每次都要抵在里面给她,所以怀上的几率很大。
当她忽然发觉这个月现在,还没有来癸水,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她没想再嫁,也不被孩子禁锢,被迫留在他的身边。
而身后的青年不知她复杂的心绪,握着篦梳的手一顿,失神地看着她被轻薄的紫衫遮挡下,尚且还平坦的腹部。
孩子。
那是拥有她与他血脉相通的东西。
他忍不住转过她的身子。
谢观怜被他蓦然的动作,吓得往后靠在妆案边沿,眨着黑白分明的眼,不解地盯着他:“又作甚?”
他低头附耳贴在她的腹部,仔细听了听,然后掀开眼望着他,脸上难得出现几分茫然,“没动,是不是死了?”
谢观怜:……
她无奈地抬起他的脸说:“没死,我只是怀疑是,不一定是有孕了。”
“嗯……”他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看着铜镜中倒影的自己。
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淡漠得如同被摄魂的傀儡。
他对孩子并无多少执念,只是嫁娶丧葬,男欢女爱,生儿育女都是自然之道,他与怜娘也应该经历的,如此才能算是完整。
“我请府医为你诊脉。”他低下头,拥着她。
谢观怜摇头:“不用,才迟到十来日,大夫看不出什么的,再过十来日再请大夫吧,免得你空欢喜一场。”也省得真查出来什么,她会产生别的情绪。
沈听肆没有反驳,‘嗯’了声。
大抵是觉得她有孕了,接下来一整日,他都在房中陪着她什么也没做。
晚上抱着她时,伸进薄衣的手也只是贴在她的肚皮上,轻轻地盖着,似在感受藏在里面的孩子。
他一整夜都睡不着,而怀中的女人舒服地卧在他的怀中,手脚搭在身上,睡得很沉。
睡不着他便一眼不眨地看她,不自禁想到白日她说好像有孩子时的表情,似乎没有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