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的发酵,舆论已经发展成了另一幅局面。
路青槐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几近中午,闹铃响声叫醒了她。许昭雾作为十级冲浪选手,八卦的风吹草动根本瞒不过她。
两人原定下午见面,路青槐这个点起床洗漱,待会和许昭雾一起吃午饭正好。
[许昭雾:这反转也太爽了!!!]
[许昭雾:该不说姐夫真牛,甩证据打脸干净利落,心疼我弥,她最近还在剧组练骑射。就说内娱除了弥姐,还有谁能为了一段骑马的戏密训三个月!]
[许昭雾:昭昭你到底起床没,我现在感觉心好痒,好想冲到你那去听你讲内幕]
被谢妄檐清淡的视线盯着,路青槐的耳根都有些发烫。
但他神色平静,表现得一派坦然,倒是让路青槐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她起身走到桌台前,才发现环扣上只有一枚书房的钥匙,自从谢爷爷搬回老四合院后,书房也就成了谢妄檐的专属领地,除了他,只有佣人打扫时才会进来。
路青槐心底的雀跃一瞬间降下来不少。
也是,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闷骚的事来。
“既然是舍不得给别人的东西,就该藏起来。”谢妄檐将写完的宣纸铺开,底下放置的加热桌垫散发着热意,烘烤着还未干的字迹。
路青槐:“你怎么知道……”
谢爷爷喜欢收集各种好墨,用以漆沙砚台缓慢研磨,清清淡淡的墨香味溢入鼻尖,路青槐的目光落在那双修长骨瘦的手掌上,心思又被带歪一瞬。
好想看他磨墨。
以前光顾着和谢清泽在地下室玩各种摇滚乐器,听那节奏轻重缓急的鼓声,混杂着连心脏都随之震颤鼓鸣的乐声,阳光透不进来,好似浑然与外面的世界隔绝,能忘却许多烦恼。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谢妄檐也是像现在这样,磨墨、落笔,再垂眸落向庭院中盛开的一景秋色。
虽然雅致,却总让人觉得孤寂。
路青槐抬眸,愈发想将他从那冷清之地拉下来,“是我主动给阿泽的。”
谢妄檐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化,却仿佛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他挑了挑眉。
路青槐无端有些紧张,还是硬着头皮说,“他说用《星青的全套周边和我换。”
谢妄檐只是清清淡淡地凝视着她,乌发垂在肩侧,未施粉黛,天然去雕饰的美,同他插在花瓶里的那几支白玉兰交相映衬。
谢妄檐却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胸腔蕴着从未有过的郁气。
她每说一句,仿佛牵动着那股无名的火摇摇欲坠。
“《星青是我从高中玩到现在的游戏,现在很受欢迎的,有一次阿泽排了个通宵才买到正版首发。”
路青槐本想解释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谢妄檐又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她怕他不理解其中的情怀,因而多解释了两句,谁知谢妄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
“东西送给了你,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没必要向我解释。”
谢妄檐声色疏冷,一字一句让人心跳发颤,“我也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梳理你对阿泽的感情。”
他已然站起身,手机电话拨通,“杨叔,麻烦你送一下路小姐。”
“诶?等等,我还没有说完!”
情急之下,路青槐拉住谢妄檐的手臂,两人身高的差距在那,她堪堪只及谢妄檐的肩膀。
脚尖却被椅凳腿绊了一下,错不及防地往谢妄檐怀里扑。
额间抵在他的胸膛上,蓬勃有力的心跳震颤着她的耳膜,谢妄檐温热的大掌抚在她的腰窝处,她能够感觉到他因用力而绷紧的大腿。
最致命的是,少女饱满的柔软紧贴着他的胸腹。
伴随着沐浴过后的淡淡馨香,娇嫩,美好,又足够诱惑。
就算是稳坐高台的神佛,也很难在这一刻恪守戒训。
谢妄檐无可避免地想起今夜见到她时,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尾端仍残留着湿意,味道介于玫瑰与乌木之间,又或许沾了点她自带的馨香,很独特。
而她的腰肢,却真的不堪盈盈一握。他的手掌生得宽大,几乎就这样便能轻松地握住,仿佛只要稍一用力,便会如玉兰枝般被折断。
谢妄檐收敛着力道,生怕她真的脆弱到稍用力就会破碎。
却又压不住疯狂滋生的私欲,想看看再用力一些,她是否呜咽流泪。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更何况谢妄檐还仅穿了一件衬衣。
路青槐耳根瞬间烧红,后退几步,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差点咬到自己的嘴唇,“对、对不起。”
谢妄檐依旧那样从容地站着,峻拔的身形如松竹一般,仿佛全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路青槐咬着唇,呼吸仍旧没能平息,觉得很不公平。
好像只有她才会心猿意马。
谢妄檐眸光沉沉,居高临下地睨着步步后退的少女。
只有他知道,这汪深潭表面依旧平静,内里却蕴含着汹涌的浪潮。
“故意的?”
路青槐脸色苍白一瞬,脸色更红,眼神带着怔然的懵懂。
她或许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又或许真的只是意外,像只受了惊的小鹿,往后退时,险些又撞到身后的蕙兰。
谢妄檐将人拉了回来,俯身撑着身后的屏风架,视线与她齐平。
或许是他周身的凶悍气场真吓到了她,她长睫垂着,表现得很乖,却不敢抬眸看他。
谢妄檐语气冷漠,“没做好选择之前,不要来招惹我,懂了吗?”
路青槐的视线渐渐聚焦,盯着他没入裤腰的衬衣,更不知该把视线往哪里放,“我不懂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谢妄檐的怒气来源,更不懂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意义深奥的话。
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着,清凌的眸中满是不解,白皙干净的脸庞有些红。
谢妄檐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她,屏风的山水画影影绰绰笼在他身上。
“在我面前夸完阿泽,又来投怀送抱,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q版挂件可以令她踟蹰难定。
小时候的她就是这样,天底下的好东西都想要,会在两个糖画之间纠结,沉曼玲不允许她吃太多糖,要她从中选一个,小姑娘既委屈又难过,眼巴巴地拉着他的手,说要哥哥买。
贪心于在他眼里,并不算爱欲七罪之一,有野心才能斩获更多。
站得足够高,世界其实也没有太多非做出选择不可的事。
唯独感情不行。
谢妄檐很轻地顿了一下,喉结轻滚,“不能什么都要,路青槐。”
路青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瞳孔微微睁大,旋即便被羞愤替代,“我不喜欢阿泽。”
她根本就把谢清泽当作玩伴。
对他根本没有别的感情,又怎么会想两者都要。
谢妄檐只是很轻地挑了下眉,显然不肯相信她说的话,“在阿泽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用相同的话术骗两个人,倒是挺有本事。”
他一字一顿,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着,路青槐像是被压在巍峨高山之下的一只兔子,根本无力挣脱,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今夜的这场对话,她仿佛看到了谢妄檐的另一面。
又或者,他素来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压迫感只留给需要审判的对象。
路青槐再怎么样,也是才刚毕业的大学生,谈过的恋爱也是柏拉图式的,哪里经得起谢妄檐这样的盘问。
眼眶里蓄了些泪,耳根也红得像是要滴血,仿佛真被他欺负哭了似的。
“谁叫你忽然打断我,我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感觉这样不太好。小窝是你送我的,阿泽又拿《星青周边和我换,结果你又补了回来,弄得好像……”
她一边说,一边更觉委屈,偏偏还故作无所谓,殊不知尾音的腔调更像是撒娇。
羽毛似的,挠动着谢妄檐心口的软肉。
冷冽的神色渐渐融了霜雪,却也没太迁就着她,淡声问:“好像什么?”
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别扭地偏开头,唇线抿地更紧。
说到关键地方,反倒缄口不言了。
倒是挺有胆子。
“说清楚。”
路青槐吸了吸鼻子,“没什么。”
谢妄檐静默地看了她半晌,幽静的瞳眸里闪过无奈,知道她是倔脾气犯了,在跟他对峙呢。
“不说的话,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路青槐瞬间炸毛。
谢妄檐觉得有意思,懒笑着睨向她,“说说看,我怎么?”
路青槐在脑子里把骂人的话都过了一遍,也只吐出一句,“果然资本家都很奸诈。”
“就这点能耐。”谢妄檐低讽,“还以为你要说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之类的词,憋了半天,就只有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
“……”
路青槐忽然警惕地看着他,一副被戳穿心事的样子。
“看来平日里没少骂我。”谢妄檐倒也不在意她不痛不痒的话,“上次偷偷给阿泽送晚餐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闻言,小姑娘像是被偷吃被抓包的老鼠,浑身的警报都拉响了,“你怎么知道?”
谢妄檐表情很淡,不疾不徐道:“无意撞见的。”
谢清泽自小就是调皮捣蛋的性子,不懂事的时候,还将隔壁四合院齐老精心养了数年的兰草用小鞭炮炸飞了,再不然就是将胡同里爱下棋的大爷圈养的鹦鹉偷回家,藏在纸箱子养着,没几天就因喂养不当饿死了。
诸如此类简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