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教室里有老师来听课，沈亦云会打起精神来装模作样听那么几句。因为漂亮的成绩林前有时候会喊他回答问题来救场，有好几次走神都是邵菁在旁边提醒着。
那件事，他们一个不再提，一个从不问。
邵菁仍然还是疯追他，给他带早饭，给他打球递水，能做的她都做了，但是这个人就是冷冰冰的，周围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有一腿，但只有一腿是不够的，孤掌还难鸣，别说是腿。
有时候气恼几节课都不理他，他也不哄，她只能自己气消，撇嘴埋怨，“人家说女追男隔层纱，尤其是漂亮的女生。你怎么那么难追？”
沈亦云听的笑起来，声音好听的像一杯融化了的冰水。“那要看你追的男生漂不漂亮了。”
身后小女生听的笑起来，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凑一块讲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你俩绝配。”
绝配，有时候也不会在一起。
有天黄钰来家里吃饭的时候给沈亦云带了一只手机，在他拒绝之前开口，“我要换新手机，你如果不要我就扔了。”
那不是最新款手机，但是一个崭新的手机。
沈亦云沉默着接在手里，智能机又轻又薄但他觉得沉的很。哑着声音说，“谢谢。”
从他有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第一个存进去的号码就是邵菁的，她死皮赖脸添加进他的通讯录的。
黄钰的号码不用存，沈亦云记得和纹在他身上一样牢。
所以，通讯录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她一个人。
青年节的时候举行了运动会，别人都在操场上，沈亦云被人推进了器材室，上了锁。
邵菁也不顾自己裙子不及膝，脚踩在置物架上，“真的不喜欢我吗？”
沈亦云沉默，外面运动会奋进的背景音乐还在耳边，他放松下来懒倦手肘向后撑着架子，微扬了下巴看她。“你准备问我几次？”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沈亦云重复了一遍，笑了，小窗子外的光照进了眼睛里，漂亮极了。
“和不和我混。”邵菁看着面前这张脸，指尖捏住了他的下巴。
“好。”清淡的声音响起，他伸手推了她一把。
邵菁本来就是单腿站立，还有一条腿搁在置物架上呢，这一推站不稳就往后倒，惊慌失措的摔进一堆海绵的体操垫里，灰扑扑的。“操，你什么毛…”
她没骂完，剩下的词都被他拆开吞进腹中。凉凉的吻落在唇上她仍然瞪着他，眼眶都红了，的确是吓得不轻。
初吻是什么感觉？
疼，她咬破了他的嘴唇。
软，女孩子的嘴唇特别软。
刺激，感觉心脏要出框了。
…
大佬们在一起了。
一个看起来冷淡不好惹的大佬和一个看起来乖巧好学的大佬在一起了。
三中很闹腾，从他和邵菁在一起之后。也不知道所有人在瞎激动个什么劲，她仍然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情书，有些还是通过沈亦云的手送过来的。
但沈亦云很安静，平静的有时候邵菁甚至怀疑那个吻只是个幻觉。
她这个礼拜第四次从他手里接过情书彻底炸了毛，不可置信的问他，“你就没有别的情绪吗？你不生气吗？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嗓音也是淡的，“你会放弃我和他们在一起吗？”
“不会。”邵菁在气头上，“但是，如果我会呢？”
沈亦云笑，“你会的话，那这些交不交到你的手上都不影响你会这个决定。”
他大概也没想到这句话成了真。
很快……下雪的天里，邵菁就结结实实往他头顶扣了顶呼伦贝尔大草原色号的帽子。她亲口告诉他的，然后看着面前人逐渐僵住了表情，邵菁笑的前仰后合，活像个女妖。
沈亦云不知道其中变故，也不愿听解释。
他捏在她肩上的手力气大的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她脸因为疼痛扭曲变形，他眯眼看着她那张妖艳的脸，眼里的愤怒渐渐散了，然后力气也松了下来，平平淡淡的问她，“叫什么？”
“什么？”
邵菁总是惊讶于他对自己严格的情绪控制，她逐渐笑不出来，她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叫什么。”
“宾运。”
“现在在哪儿。”
“人间1989，晚上6点他会在负一层喝酒。”
沈亦云垂了眼帘下来深深看了她一眼，脱了较厚的羽绒外套扔在桌上转身离开。
有吃瓜群众不明真相来问，“你俩这是闹掰了吗？”
旁边的小姑娘凑过来问，“那菁姐我可以追他了吗？”
邵菁脸白的退了血色，看着沈亦云的背影恍惚了好久才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他…应该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
他不会回头，邵菁心里和明镜一样。
她没跟过去，明明知道他和宾运会打起来，其实她心理还抱有侥幸，如果宾运死了…他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6点还没到。
沈亦云在人间门口蹲着抽烟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急匆匆跑出来打电话的人，白色羽绒服，一跑出来帽子上的绒毛还会颤动，柔软的样子。
是那天给他换药心狠手辣的实习生，她没看见他，路过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黄钰的声音。
她在给他哥哥打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一激动脚底打滑连着坐了好几节台阶。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认识的人摔了一跤都习惯性想笑，沈亦云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幼稚的，嘴角翘起了微弱的弧度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下去。
有个戴眼镜的长得一副斯文败类样子的男生追了出去，没几分钟小实习生又摔了下去，这次坐到了底。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生。
邵菁就不会这样。
沈亦云看着她窘迫的把雪团成团砸在男生身上。她是和他对象来的？
他眼角瞥见了熟悉的人，一头黄色头发的精瘦的男人，那天在巷子里见到的人。
原来他就是宾运。
沈亦云觉得更加好笑，嘴角的弧度冷硬起来，——“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再和他有以后。”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