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齐家终于踏上前往京城的道路,齐训和齐衍还有齐彦骑马,齐老夫人和齐夫人坐一辆马车,齐染齐芊坐一辆马车,齐悦,司姨娘和周姨娘坐一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进发。本来是想让齐训,齐老夫人,齐夫人和齐染先行,但齐府人不多,又和振远镖局一起走,索性一家老小一起走,路上也好有照应。
离开齐府的这一天,天气好的离谱,万里无云,天空瓦蓝瓦蓝的,像一颗巨大的宝石。齐染看着齐府的大门慢慢闭上,像一幕戏剧落下了帷幕,而这幕戏剧应该叫桃花源吧。
放下车帘,车轱辘声响起,齐染回头看着对面坐着的齐芊,从怀里取出一包枇杷糖,递给她。齐芊则摆着一张臭脸,对她理都不想理,齐染也不尬尴,自己取出一颗糖,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他们预计走两天的路,到达章安,然后乘船走水路一路北上,到达长宁,然后坐一天的马车就到京城了。
齐染这几日刻苦练习刀法确实小有成就,拿刀的手稳了,双腿也有力气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学的都是杀人的招式,没有太多的观赏性。前几日齐衍看完她的刀法后,视她为洪水猛兽,毕竟刀法太果恶毒。不过齐染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她的武功恢复了约有一成,而且这把名叫墨绫的刀确实厉害,削铁如泥。
马车出了城后,一路都是平野,一望无垠,偶尔还能遇见几个干活的农民,他们穿着短粗布衣,埋头锄地。当她们的车马经过时,那些农民停下手里的活计,回头看他们,淳朴的脸上全是汗水,见马车里的人也在望着他们,露出了善意的笑容,齐染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马车走了有半日,齐芊就开始狂吐起来,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小姐,没有坐过这样长时间的马车,而且路上崎岖不平,马车摇晃的厉害,不吐才怪。齐染看她吐的天翻地覆,心里有些不忍心,还是将枇杷糖递给她。
“齐芊,这枇杷糖可以让你不吐的这么惨。”
“不用你假好心~哇~。”
齐芊又吐出来了。
齐染直接上去给她后脖颈来了一手刀,马车里终于恢复了安静。路程十分枯燥无味,齐染便闭目,一遍一遍的回忆着自己的刀法,像是练字一样,一笔一划的临摹着,那一招一式在她脑子里不断过着,她为之乐此不疲。
午饭是在车上用的,只是一些肉脯和糕点,就着茶水吃完,继续赶路,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四方客栈,露宿荒郊野外是非常危险的事。可怜的齐芊,被齐染打晕后,用午饭的时候也没有醒来,齐染谎称齐芊太困了睡着了,众人也没有怀疑。
再次上路,齐染换了一身男子的衣服,骑上马赶路,待在马车里太无聊了,还是骑马舒服。
她骑马背着刀走在队伍的最后,这要是被齐训看见了肯定把她绑了扔车上。她骑在马上忍不住回想起军营的日子,她也是穿着男装,骑着马和他哥哥肩并肩,她记得鞑子的血撒在她身上时来自血液的沸腾,她记得与袍泽一起喝酒时的酣畅淋漓,她更记得与将军一起发誓报效国家是的慷慨激昂,现在记起来依然心潮澎湃。
“喂!兄弟,你是齐家雇来的?”
一位胡子拉碴的汉子,骑着马,后背上别着两把刀,身壮如牛,此刻瞪着他的大眼,问这齐染。
齐染压了压嗓子,说道:
“是齐府雇的,敢问大哥也是齐府雇的?”
“是啊,齐老爷出手大方。我姓杨名虎,江湖人称双刀虎。”
“我姓赵,名有福,刚刚出来跑江湖,也没甚名气。”
齐染说道。那汉子倒是很仗义,见齐染年轻,长的俊秀,一路上就与她说着江湖上的奇闻轶事,不到一个时辰,齐染就和父亲雇的所有保镖都认识了。等快到达四方客栈时候,齐染编了个借口,脱身去了队伍的前方,将马换给小厮。当她进车厢的时候,齐芊还在睡,也许是齐染太大力的缘故吧!
她唤醒齐芊,齐芊一脸迷茫,只是用手揉着后脖颈。等齐芊完全清醒后,马车到了四方客栈。
四方客栈如其名字一样,方方正正的,东西南北四座楼围成一个正方形,楼高有三层,正中间有一方天井。因为提前打过招呼,齐染和齐芊被领着去了东楼的甲子三号间,齐老夫人住甲子一号间,齐夫人和周姨娘住甲子二号间,司姨娘和悦儿住甲子四号间。齐训,齐衍,齐彦住在北楼甲子一号和二号间。
齐染被侍女扶着上了三楼,她正要进屋时,往楼下一瞥,见振远镖局的人进来。这群人身高体格一致,脚步声小却很沉稳,像猫一样,齐染眉头一皱,觉得有些古怪。那些人似乎察觉到齐染的目光,转头一看,齐染连忙回头,她从那些人眼里看到寒光,似利刃一般。
走进房间,左右各放了一张床,中间放着一张大圆桌,房间的布置也是好的,笔墨纸砚,茶具香炉,精巧无比,甚至在窗下摆了几盆兰花。齐染没心情欣赏这些,她的心思全放在振远镖局的人身上,那寒刀似的目光绝对不是正常的镖师,那眼神像是经常杀人的目光。
齐芊看着齐染坐在榻上呆着模样,也不管她,自己洗漱起来,这一路颠簸,让她身子骨都颠碎了。
晚饭是让丫鬟端到房间里用的,五菜一汤,味道确实不错,齐染连喝了两碗,鼓着肚皮,爬床上去睡觉。
黑夜像是一头巨兽,张开大口,将一切光明吞了进去,只吐出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客栈里面挂起火红的灯笼,各种声音都沉了下去,只留守夜人打更的一丝声音。
子时三刻,齐染睁开眼睛,背上刀,轻轻从窗子上翻了出去。从衣袖里抽出一张黑布,将脸蒙住,她早早换上的黑衣,帮助她潜入夜色中。她要去查探一下振远镖局,她肯定那些人不是镖师,但他却也说不上来这些人是干啥的,这一行人跟着她们恐怕别有目的,她思来想去决定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