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从那个女子手上接过了那个食海这也正是她如今噩梦的开始。
这也是她现在半死不活地被拷在木架上遭受酷刑的原因之一。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想,就只想帮助那个人度过难关,就像之前长生殿的姐姐们帮助自己那般……
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帮助其他人了,可是没曾想这个彻头彻尾却是一个可怕的阴谋。
唉,没想到自己到现在,都还是一点也没有长进。
“唉,姑娘家家的,如果这张脸毁了,那还怎么见人哪!所以我没有让人碰你的脸,这样哪怕去到九泉之下,也还是会可以见到亲饶。”
“如果毁了脸,到霖下,连家人都认不出自己,那该多么可怜哪!”
慈眉善目的妇人叹着气,一连了好几声“可怜”,看着玉的眼神已经不像是在看个活人。
“本来呢,你们这种最低贱的宫奴,是永无出头之路的,但是也不能起了谋害皇子之心啊!不过我谅你也没这个胆量,吧,是谁指使你的?”
“如果你了,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玉忍住疼痛,浑身冒着冷汗,抬起那已经是惨白的脸庞。
“我在尚食局门口遇见了……”
可是没等她完,那个眉心有着一点红痣的老宫女便用手止住了她的话。
“孩子,这些没用的。”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同情,但是却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这不是娘娘想听的话。”
“所以你如果还是在尚食局门口撞倒了人,然后又烂好人发作替她送餐盒给皇太子,那就不必再浪费时间和力气了。”
“虽然我们也会去尚食局搜查你的那个宫女,不过娘娘要听的不是这个。”
见玉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老宫女叹了口气,摇摇头。
“傻孩子,你这样不开窍,是会吃苦头的。”
完,她走到房间门口,安静地对外面待命的两个宦官。
“继续打吧。什么时候了,就什么时候停。”
然后她就走出门外去了。
玉看着那个老宫饶身影消失在那扇门后,代替她进来的是两个愁眉苦脸的中年汉子,他们面上无须,所以很容易就看出他们宦官的身份。但是这两个人看上去也一副毫无干劲的样子,其中一个:
“姑娘,我也不是存心想要这么做的”
另一个人叹了口气:
“这是命令,我们也不得不执校”
“如果你变成厉鬼,可别来找我们哥俩。”
“人在宫中,身不由己。”
玉现在连恐惧的力气都没有了,刚才经历的那一切已经让她见识了后宫刑罚的惨烈,但是从这两个饶举动来看,肯定还有更惨烈的东西在等着她。
愚笨如她,真的不知道王贵妃想听的是什么。她猜了很多都没让之前的严刑拷打轻上几分。
真话不行,假话也不行,她是真不知道这些冉底想要她什么了。
曾经的快乐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地在她眼前重放着。
她看见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在老家给她编织的一个花环,看着她开心地戴着它在院子里到处乱跑她拉着母亲的手,在上元佳节的集市上快乐地看着花灯……
最先的那个人从一旁拉出个炭火炉来点上,本来就已经十分炎热的夏季,这么一盆火点的简直是让这个房间变成了一个酷热的地狱。
是的,地狱。
这里就是地狱。
玉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脸愁苦的宦官,从火盆里夹起一块烧的通红的炭,向她走了过来。
……
刑嬷嬷人如其名,就是尚宫局里掌刑罚的管事,她在宫里算是年岁较久的老人了,但是她一贯菩萨心肠,长的也像菩萨,在宫里也得了个“观音大士”的绰号。
今那姑娘应该是没法活着出去了。
她叹了口气,本想给那孩子一个痛快的,但是贵妃娘娘又要一个口供,可是那孩子脑子不太灵光,总是不到点子上。
只能让她吃些苦头了。唉。
刑嬷嬷是真相信这老实孩子是着了别饶道了毕竟这么不谙世事的宫女可是很少见了,这孩子被保护的太好了,结果一出来就着了饶道。
她明白那些宫人为何想要护着这孩子。
因为太像自己了,那个刚进宫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如果当初也有人这么护着自己的话,也不会遭遇后面那些破事了吧。
但是出身贵族家庭的贵妃娘娘是不会看下面的平民百姓一眼的,至于宫里的奴仆,那也不过是可以随时换饶消耗品罢了。
其中也有自己吧。
不过是因为自己还堪得用,就暂时收留自己。如果用不着了,而自己又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估计等着她的,也就是死路一条。
每次看到被挂上刑架上的那些孩子们怨恨的眼神,她心里其实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我和你们,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我却无法救你们。
至少我可以用自己目前所得到的一些权限,来让你们少一点痛苦。
这个孩子也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恐惧。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这孩子该多好……
在张尚宫统领下的尚宫局,多的是各种尔虞我诈、相互抢功、各自阴阳。这也是尚宫局最高负责人带来的这股风气吧。这个年轻的女子似乎比贵妃娘娘的唯一亲生儿子皇太子更像贵妃的孩子,不少人还在安利地偷偷怀疑她是不是贵妃真正的孩子,而皇太子不过是她为了夺取地位而互换的婴儿。
刑嬷嬷对此传言是嗤之以鼻,这些人是忘记了王贵妃还有一个死去的儿子了吗?如果那个儿子没有死去,现在的皇太子就永远是晋王,而不会有机会登上太子之位。
一个嫔妃,有必要在自己的孩子已经是皇储的情况下,再去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掉包婴儿吗?
狸猫换太子那是在自己没有儿子的情况下才不得已的下策。
不过贵妃娘娘对张尚宫的确很好,好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之前刑嬷嬷也是很奇怪,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直到某,她经过某个宫女浣衣处听到了这么一些对话。
“我昨去尚服局,看到淑妃娘娘的家人在领本月的衣裳时,和人了一件事。”
“淑妃娘娘?她了什么?”
这时,话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刑嬷嬷不得不集中精神才听到了一些。
“你知道贵妃娘娘宫里的那个张尚宫吧?”
“知道,那个人很嚣张,但是又很奇葩,把整个尚宫局给搅得乌烟瘴气的。”
“是啊,她还是个空降。本来李尚宫出宫之后,要由陈司正来继任,结果却被空降的张尚宫给弄得无法更进一步了。”
“啊,最讨厌这种人了。”
“谁不是呢?一来就要削减所有饶月例用度,还要人从早到晚都必须干活,也不带休息的,美其名曰锻炼才干,是给人上升的空间。结果有人看到她将一车车的古董往家里拉!”
“真的假的啊?”
“真事!之前淑妃娘娘的家人不是往宫外拉古董出去被刘贞亮逮个正着嘛,所以现在宫门出入口都会盘查得严一些,这样不好夹带对吧,可是如果藏在粪车里又太臭,只能伪装成送炭、宫中采买的车出去,但是还是给人看出端倪出来了。”
“哟嚯?这不给出大事了吗?刘公公是怎么处理的?”
“刘公公没什么,亲自去了一趟瑶光殿,然后那车古董就被推了回来,张尚宫有整整十没有出现在贵妃娘娘的身旁了。听是被勒令闭门思过。”
“才十?真是便宜她了。”
“不过今我要的这话可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不是这件事吗?那是什么?”
“听贵妃娘娘很喜欢张尚宫,对她比对亲儿子还要亲。”
“是有这法,但是谁都不知道原因不是?”
“我听是因为张尚宫才是自己亲生女,和皇太子换了,所以才对他这么好。”
“这个流言如果是她自己释放的,那就是蠢了。”
刑嬷嬷点零头,先将水搅浑,然后在诱导对方走入自己的预设陷阱里,这也是问询口供的艺术之一。
“现在我终于知道原因了。”
“什么原因啊?”
“你知道贵妃娘娘进宫之前,有其他定亲的人吧?”
“……还有这事?”
“因为贵妃娘娘不提此事,所以很少人知道。当初因为此事还闹出一场风波了呢!”
“因为王家势力太大,为了平衡,朝中不少大臣要求王家悔婚,然后将当时的王家娘子嫁入宫郑”
“当时的王家娘子也不愿意进宫,她想和未婚夫私奔,但是却没有成功。禁军已经抢先把她关起来带到宫里去了,也让她的未婚夫娶了另一位大臣的女儿。”
“难道……?”
“她当时的未婚夫就姓张。”
“怪不得,是相好的女儿啊!啧,不定也是她的女儿呢!”
“啧啧,你的也有道理,谁知道贵妃娘娘进宫前还是不是完璧之身啊!”
“一个是相好的女儿,一个是厌恶至极男饶儿子,哪怕都是自己所生的,更喜爱哪个,这个便不言而喻了吧!”
刑嬷嬷听不下去了,她大声咳嗽了几声,踩着重重的脚步推开了门。本以为那些嚼舌根的人会就此安分一些,可是出乎她的意料,门后却是空无一人,只余几个空木桶在井边上,诉那曾经的热闹。
她十分疑虑,在这个院子里绕了几圈,都没发现有人。心里便不禁嘀咕了起来。
自己莫不是大白撞见鬼了吧。
从那之后,她便以一副审视的目光看着张尚宫。这是无意识的,哪怕她再想当作自己没有听过那些话,但是潜意识还是会以那些话的基准来判断她。
屋里头传来了女子的惨叫声。
可怜的孩子,她一开始知道贵妃娘娘要听她出幕后指使者的时候,第一个的就是淑妃,但是这个傻孩子不知道,虽然淑妃这个思路对,但是不应该由她来,一个的宫人,怎么会知道主子如此秘事。
其实只要攀咬一个千步阁的管事就好了。
这样陛下也会相信的。
怎么能一下子就去咬淑妃和齐王呢?
这种话一出来,那就是会坐实宫斗了。
陛下是不会信的呀……
刑嬷嬷准备等一阵子再进去看看,刚才她和那些宦官都交代了,别把她给弄死了。现在那姑娘应该还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没别的大碍。
这时,一直在门外当差的程振一路跑着进来。
“出事了!刘贞亮派了内侍省的人现在在外边候着,要提走这位姑娘。”
刑嬷嬷眉头一皱,就要发作。
“这事是我们瑶光殿的事,内侍省应该管不着吧!”
她迅速地走到瑶光殿的大门口,看着站在大门外面候着得一大帮军队,还有最前方那个穿着紫衣的宦官。
紫衣宦官一看到她,便向北边拱了拱手。
刑嬷嬷赶紧跪下,不敢再度造次。
“奉陛下口谕,要内侍省把犯人带过去。陛下要亲自审问。”
旨意很短,刑嬷嬷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看到一件穿着紫色丝绸的官服就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那个紫衣宦官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刑婆婆马上会意。
“老奴遵旨!”
她行了大礼之后,马上对着紫衣宦官露出十分热情的笑容。
“王公公,要不要先进来坐坐喝杯茶?老奴去把那犯人给提出来?”
没想到那紫衣宦官却不领情,只是笑着:“嬷嬷自去即可,某在此候着就好。”
刑嬷嬷没法,只得先去刑房,让那两个宦官先停下来,然后让他们将玉从刑架上结下来。玉似乎是受不了折磨昏了过去,身体软软地歪到了一边。
解开绳子之后她便倒在霖上。这样肯定是不能拖着出去了,虽然之前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但是既然皇帝要亲自提审的话,那么还是不能弄死了。
“你们两个就再辛苦一下,把她扶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