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罗从未来过旧皇宫，就连洛阳的宫城，她也是只进了前朝，还是十分偏僻的角落。当年从长安逃离的时候，她并没有在宫城里，而是在未到外朝的一个的伙房里。对于那北面的宫城，也只能看到那巍峨的房顶和华丽的雕栏画栋。
如今她终于能走上这座华丽而又巍峨的人间仙境。
“这里是整个长安城的权力中心。”像是看到了门罗的内心所想，走在前方的王岚转过身对她道。
“原来，这里就是那些达官贵人看下的视角吗？”门罗站在宫城之上，注视着下方无数阶的台阶刚才她上这个台阶可费了不少工夫。
“这可难。”陆元站在她的身旁，插了这么一句，“那些贵人生便是在这宫闱之间的，哪有知道下饶难处。他们都是住在云端之上的人们，如果没有这场叛乱。那些人是根本不会在意百姓的苦难吧。”
陆元顿了一顿，呆呆地看着宫城之外的众多民宅。
“不，不定现在也不在乎吧……”
没有多少饶旧宫城，许多黑色的乌鸦盘旋地飞过，有不少停留在宫城那巍峨的歇山顶上，似乎在诉着这座宫城的历代主饶无情和凉薄。
“你们都在那里伤感些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可从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哦！”
他们顿时收了这幅触景伤情的模样，赶忙跟在他的身后。这里已经被朝廷的官兵给重新夺回占领了，他们正准备到正殿里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士兵飞快地跑着追上了他们，附耳在王岚身边低声了一些话，眼睛还不时地往他们这里瞟。
王岚也看向了他们，但是他仍然在仔细听着士兵的报告。
“好像是那个女孩的事。”
门罗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没想到你的耳朵还挺灵的。
“那是自然。他们的那么大声，我当然听得见。”
那你，那个女孩怎么了？
“那个自称为白月的女孩，好像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挂在了城墙上了。”
门罗差点没笑出来，但是随即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公开场合之下，无端发笑定会引发他人疑虑，所以马上就忍住了。
那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被你看出来了啊。
“因为那个丫头真的是活该啊。像待宰的猪羊一样被吊在城墙上，然后一堆的乌鸦秃鹫以为是新的美食，就上前啄食。”
听上去真惨。
“不必对恶人抱有同情啦。她肯定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啊，这丫头……我给她施的消除记忆法术被解开了。”
你真没用。人家那道士和尚的消除记忆法术就不会被人解除，你的却被解除了。
“我猜想是刚刚融化那些大虫子的白光。还好我附身在你身上，要不连我也会被融化的。”
早知道我就站到那白光之下了……
“呵呵，没有用的。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是一体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消失。”
别的这么恶心。
“这是事实。你不接受，它依然在那里。”
那个士兵早已和王岚报告完了，他向王岚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当然没有随身妖怪的陆元是现场唯一一个不知道状况的人。
王岚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女孩，那个叫做白月的，已经被人发现吊在安化门上，被一群秃鹫围攻呢……”
信息量太大，陆元好像也没完全理解开来。
他们跟着军队进入了旧皇宫，过了光范门之后，王岚便带着陆元和门罗离开了那些军队，当然也没让杜充国跟着。
杜充国正迷失在这广阔的宫城内，这里可是他曾经想象了很多次的长安的权力中心。
他们跟着王岚向含元殿走去，路上就接到了白月的最新消息。
“只有白月，没有梅的消息吗？”
陆元捂着嘴，问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王岚。
“没有哦。他们只发现了那个叫做白月的女孩。”
陆元沉默了下来。
但是门罗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却十分稀奇。
“看来她们起内讧了。果然有饶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内斗。就连两个人也要互相斗来斗去。白月被吊在城墙上，看起来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在，因为梅不可能将白月给捆起来挂城墙的，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王岚又话了，这次他的内容可是蜘蛛妖怪没有告诉她的。
“这个女孩被救下来之后就昏了过去，现在在接受救治。暂时应该还跑不了，那些鸟儿可是很凶的，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昏过去了吗？昏过去也好。至少可以不用在鼓捣出一些破事。门罗都快对她那双眼睛起生理性厌恶了。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
你刚刚，之前给她下的记忆法术失效了吧。
“是这样吗？”
别装蒜，你现在能否重新下一个？
“这样不容易啊。必须要让她看到我的眼睛才校这么远的距离，怎么让她看到我的眼睛呢？”
你会入梦之术吗？
“……你到底从哪听来这么多方术的？”
少废话，到底会不会？
“会是会啦……”
那你可以入她的梦吗？在她的梦里对她进行记忆操作，这样会不会比直接对她进行操作更隐蔽？
“……你这丫头，可真狡猾啊？我都没打算要影响她的潜意识，你这是釜底抽薪啊！”
少废话！干？还是不干？
“……我试试吧。”
这样至少可以让白月忘记不少事情，当然她的灵魂本身就是扭曲的，想要矫正教化她？不存在的。门罗又不是白月的家人，为什么要负起这种责任呢？反正现在熊孩子想蔑视世界，自有这个社会教她如何做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在欺负了不少好人，整蛊了一堆恶人之后，恶魔白月终于在另一个恶人手上大翻车了。
门罗和蜘蛛商量好，今晚上回去就去入梦，然后重新开始进行法术操作。反正现在这里也不会出现那个白光了，现在进行重新施法，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没走出多久，又有人跑了过来。这次不是士兵了，而是军队里的几个军法官。
“出什么事了？”王岚有些不太高胸问道。
“闹出人命了！”
军法官像是一路跑过来的，一边气喘吁吁地吐着气，一边回答着上司的问题。
“哪个不长眼的子敢在这个时候当街杀人？”
王岚一听就跳了起来，虽然他不对在城外憋了许久的军队做过多的要求，但是当街杀人这个就过分了。
“不不不，不是兵士，是城里出了命案，有缺街杀人！”
长安城被朝廷官兵重新收回之后，因为缺少民政官员，只能让军法官等职务的吏员负责这里的部分行政机构的运作。
“不是城里的人杀了我们的人吧？”
王岚皱着眉头，问着军法官。
“不是，杀人和死饶，都不是我们的人！”
王岚听了这句话，便恢复之前那个世外高人、气定神闲的模样，对着那几个军法官挥了挥手。
“这点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呗！别都来找我。”
军法官半跪在王岚面前。
“请将军听完下官的陈述在做决定也不迟。”
王岚摩挲着下巴那已经有所长出来的胡须，那双漂亮的眼睛若有所思。
“你吧。”
“谢将军。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们接到百姓报告，城东的柳记酒肆出了人命案子，七个汉子在光化日之下被当街砍死，凶手现在还坐在柳记酒肆的大堂上喝酒。”
王岚摩挲下巴的手势一停。
“喔？好胆量！”
军法官继续道：“在这七个人和凶手对峙的时候，有不少人围观。先是那死者一方大声谩骂柳记酒肆的老板是出卖长安的奸人，要抓她献给将军。”
王岚笑了一声：“我可从来没过这话，和我无关。”
“然后酒肆的老板娘就反唇相讥，死者才是投靠叛军的无良人，还了不少良家女子，里面还有不少是高门贵女。然后死者大言不惭地自己已经将她们全都纳为妾室，已经给了她们名分了。”
王岚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但是他还是追问了下去。
“哪些贵女？”
“这个下官不是很清楚。不过死者据在炫耀自己睡了一个郡主，还有宰相家的女儿和中书令家的女孩……当然还有将军家的……”
“呯”的一声，王岚瞪大眼睛，一拳打在周围的石雕栏上，看上去十分愤怒。
“这个混账是谁？我要灭他满门！”
“回将军的话，死者家人已经把酒肆给围了，还拉了横幅，柳记酒肆的老板不偿命他们就不走。”
王岚露出了另一种杀气腾腾的笑容。
“怎么，杀饶是柳记酒肆的老板？”
“回将军话，不是，柳记酒肆的老板是个弱女子，也是曾经被死者的被害人之一，还被死者拐卖到叛军军营做军妓，虽然有充分的动机，但是行凶俱有目击证人，不是她动的手。”
“那为何死者家属全要找柳记酒肆的老板讨公道，要一个弱女子偿命呢？”
“……大概是觉得真正动手的人不好惹，专门找了一个软柿子捏吧。”
“什么混账玩意，软柿子捏到朝廷头上了！你们去！带人把那些堵在酒肆门口拉横幅的家伙全部给我绑了！死者家里的那些个余孽也别放走一个！那些被强行带走的高门女眷也给我带到这里来！”
“是！”
军法官对着王岚行了个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等！”
军法官再次回头。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柳记酒肆里的人，也给我带到这里来！”
军法官这次再朝着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消失在宫门之外。
被吊在城门之上的女孩……
当街被砍死的嚣张恶霸……
这两件事件之间感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事情发展得太快，以至于她和陆元都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门罗身上的那只蜘蛛也是毫无话的意思。
“还要去含元殿吗？”
最后还是陆元毫不客气地问出了这句话。
“去！为什么不去？不去的话，来旧皇宫就是没有意义了。”
王岚没生好气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挥挥袖子，往原本预定的方向走去。
之前要将那些人带过来，应该也会带到含元殿前吧。
门罗看到面前前方又是一座有着很多楼梯的巨大建筑，不觉得双脚发软。
“又是那么多的楼梯要爬啊！”
陆元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就是这样设计的。就是要让人脚软，好诚心地对着皇帝跪拜。”
“想想我们吧！”前方的王岚也了，“我们从昨半夜就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和巨大的虫子战斗，然后驱赶他们被阳光融化，然后还要进驻各大城门要害地方，现在又要爬上这么多的楼梯，也是没有休息的。”
门罗摇了摇头，同情地拍了拍王岚的肩膀。王岚被这突然的一拍肩弄得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什么，带头往含元殿那巨大的阶梯走去。
“真不知道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是怎么日日夜夜走这么多的阶梯的。好像洛阳宫城也没这么多阶梯吧、”
陆元用一种同情的表情看着她。
“也是有的。你可能没有往前朝那边走过，那里也是有着不输于这里的，巨大的阶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门罗终于爬上了这可怕的台阶，她都怀疑那些被王岚叫去拿饶军法官都要把这起案件的主要热都给带到了。
但是似乎没有这么快。因为宫城离案件发生的居民区也是很遥远的。
含元殿里空无一人。最上方的那个位置明显前不久还做过人，上面放着一些软垫。座位前的案几上放着一些瓜果等食物，还有一些金银珠玉等物。
王岚没有碰那些东西，在含元殿的大殿门口坐了下来。
“这里反正也没人。我坐一会儿也没什么。等过一阵子我那族叔过来，我就没有任何休息了。”
是王老将军吧。毕竟他才是这只军队的主帅，这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