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向开朔唤了两声，确认霍存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但是他没有就此把霍存扶起来赶紧抱回去，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可怖的邪笑，从霍存身后蹲好，把双臂伸过去将霍存给架了起来，带着她靠近不远处的水边。他看了一眼在深夜中泛着幽幽冷光的水面，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等着刘玉堂把人带过来，等到一众灯笼火光靠近得恰到好处的时候，他暗中一松手，霍存就身子一倾朝水塘滑了下去，他再装作焦急的模样伸出手去拉住，让众人看到了他为救皇帝陛下而被一起拉入池塘的一幕。
“陛下！殿下！”被刘玉堂带过来的这些以郑无止和京娘为首的人看了一阵惊呼，但是苦于眼下跟着的都是些娇弱宫女，没一个能下水救人的，三两内侍根本不够救这两个人。郑无止把灯笼往地上一扔就朝着水边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脱了碍事的外衣，最后一刻到了岸边踢掉了鞋子，而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说不上谙熟水性，但是毕竟会游泳，而且身手不错，体力能跟上救人，不过饶是这样，下了水之后都被这刺骨的冰凉给冻得失去了敏捷，而且这会儿黑漆漆的，正是夜最深最暗的时候，那点儿月光星光根本不够看清这一片墨似的水域，他催促着那些干看着的人赶紧过来打灯笼照明，自己摸索着寻人。
“清述！你在哪儿！听到应我一声！”郑无止在换气的功夫喊了一句，他其实估计着霍存是已经晕倒了，就算还有意识也没有说话的力气了，果不其然这呼唤没有任何回应。他索性唤了个法子，喊向开朔。
而且是连名带姓地直接喊，正焦急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客气。
“向开朔！向开朔你人呢！你若能听见就回应一声，救人好歹知道方位！”
隔了一会儿，有一阵水花声，应该是人冒出水面的动静，跟着就是一道男人的声音。
“这里！陛下也在附近不远！”
岸上的灯笼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不够看清这大池塘再往深处的地方，否则当初池泳也不会溺毙在这里，没有被发现、救下了。
刘玉堂一开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了的，别人以为他家主子在救人，可是他这里是一清二楚，这分明是在杀人呐！关键这皇帝陛下有没有事他不在乎，他知道他家主子根本不会游泳啊！他们这些自幼在草原长大的，若非特殊需要，根本没有人闲的没事干去学游水，他主子这么干，是在玩儿命啊！
不过他知道这会儿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赶紧就带着那仅有的几个小内侍过去，让他们下水去赶紧救人，自己则打着灯笼照明，能帮上多少是多少，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的身子都探伸到水面上上去，好让火光照得远一些。
郑无止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刚刚向开朔出声的方位一口去游了过去，又仔细用手划了两下，就抓住了一片衣角。他大喜，以为这是霍存，可是再靠近些的时候却发现怀里拉上来的是个大男人。他毫不犹豫地又把人给丢开了，继续寻找霍存。
可怜毫不熟悉水性的向开朔，刚刚这一会儿就足够呛得半死了，好不容易抱到救命稻草，气还没喘上两口呢，又陷到了水中。他以为郑无止至少会喊人过来拽他一把，结果还是高估了郑无止的“良心”，人家话都没说半句，直接掉头潜到水中再去摸寻霍存去了。
幸好那两个内侍也听到了动静，赶紧游了过来，一边一个把他架了起来，先往岸边游了过去。
霍存不过沉得更深一些，没有比向开朔飘远了太多，郑无止再划了两下的功夫就捞到了。他赶紧把霍存托出了水面，可是在昏迷状态下吸进去了太多的水，呼吸已经很弱了。郑无止赶紧先游上岸，速度快得甚至超过了刚刚先返回的那两个内侍，到了岸边，他更是直接踩了那两个内侍一脚，向开朔也少不得遭殃。他好歹举着霍存的手臂，够到了岸上拉拽之人的手，总算是把霍存送上了岸。
可是这还没完，他没有让人先把不会游泳，呛得半死的向开朔给送上去，反而接着自己攀了上去，把这三个人挤到了最后头被就上来。
这一阵慌乱的时候，谁也没工夫说道郑无止这做得厚道与否，就算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只有刘玉堂明明白白看到，气得气血翻涌，就想上去跟郑无止理论一番，可是好容易把自家主子给拽上岸来，想要过去吵架了，却被向开朔给拉住了。
“冲动什么，这么没规矩！”
向开朔喘着粗气，费劲儿地斥了他一句。
刘玉堂咽不下这口气：“主子！属下没敢下水添乱，可是一直在岸边而上等着帮忙呢，手举了半天，就想着及时把您给拉上来！先救了陛下，这咱不能说什么，可是剩下的就是在搭您一把了，端贵卿他又不是落水垂危的人，怎么就这么抢着上来了！我还看得明明白白的，他先前还踩了您一下子呢！”
“你是刘玉堂，不是那哲！如今人都围在那边儿，你说说还没事，等谁有功夫听了一耳朵过去，看你怎么收场！”
“是……奴才知错了！可是护主这回事儿，不管是什么身份，奴才也该做啊！”
“无需多言，现在不是生事的时候。没有人给你主持公道，你过去闹，只能因为添乱被处置了！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不许再记着！”
向开朔看刘玉堂低头不说话，知道他左耳进右耳出，不由得着急斥了一句：“听到没有！”
“是！”
那么些人全都围在皇帝陛下身边，他们主仆二人这境况也委实凄惨了些，刘玉堂赶紧学着那边儿的样子给向开朔摁了摁水，顺了顺气，也没有更多的力气移动了，只能歇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