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存只是笑笑,没有怪他的意思。
她一见乳母把孩子抱了进来就开始眼巴巴地盯着,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觉得这走短短几步路的时间简直是太漫长了,万分的迫不及待。
“快抱过来朕看看!”
乳母见皇帝陛下还没有精力亲自抱孩子,甚至都没起身,也是个心思灵活的,直接跪到了霍存的床头前,然后把怀中抱着的孩子稍微一转,让小丫头面朝母亲。
“你好啊,小姑娘!我是你母亲!”霍存这句招呼可算是童心未泯,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成了与女儿平等的朋友,姿态好不可爱。
那小丫头也一点儿不畏,也是因为自己母亲身上有着无比熟悉的气息吧,竟然对着霍存咿咿呀呀的,还咧嘴笑了一下,大眼睛已经睁开了,黑白分明的,叫霍存更是好生欢喜。
郑无止看了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实在高兴的紧,脸上的笑容也是真诚无比。
倒是那个乳母被惊了一下,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这样的没架子。不过生产的时候那个一把手的稳婆因为放肆被惩处了的消息宫里头也是都听说了的,身为近身服侍的她当然更是受到了训诫,所以即便看到了皇帝陛下如此温柔无害的样子,也不敢没规矩,主子没有下一步的吩咐,她就保持着原来姿势,一下不敢变动。
“你抱过孩子了吗?”霍存偏头问郑无止。
郑无止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儿郑冉就先笑道:“启禀陛下,我家郎君在早一个月的时候便已经自己在赐闲宫拿着软枕练了好久抱孩子了,还去请教了太医跟嬷嬷们一回,只不过您产子过后情况不好,他全顾着守着您,孩子只是看了,就吩咐乳母仔细照顾了,还没来得及真正上手抱呢!”
“别听他胡说,孩子还这么小,骨头都是软的,我是怕伤了她才没敢抱,哪里有那么多的添油加醋!”郑无止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平时再厚的脸皮此刻也觉得抹不开。他自己想一想自己躲在宫里闭着门练习抱孩子的事情都觉得羞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亏得这个郑冉,竟然还不知轻重地往外说!
“你替朕抱抱她,其他服侍的人就先下去吧。”霍存心里有自己的主意,每太在意他们主仆两人的龃龉,只不过还是因为听到了郑无止这样喜欢孩子而欣喜的。毕竟她不知道孩子生父是郑无止,还没少担心郑无止会因为这个孩子跟她嫌隙日大。若是他也肯接受这个可爱的小生命,那可真是好事了。
郑无止其实自己也手痒,想要亲自抱一抱自己的宝贝闺女,之前还担心不好找借口,还怕霍存会因此对孩子的身世还有那一夜的事情生疑,可是如今看来完全就是多虑了。看着霍存这样希望他与孩子亲近,和睦相处,他倒是不必再担心自持了,直接顺着台阶下去,不仅不会引发霍存的疑心,还能顺了她的心意,让她开心一点儿。
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让自己的双臂控制好力道,轻轻地从乳母手中把孩子接了过来,下人们随即跟着乳母一道退出内室,只剩下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小姑娘似乎是感觉出郑无止身上硌得慌,没有乳母怀里柔软又有奶香了,哼唧了两声,不过随着郑无止稍稍调整姿势,小姑娘也跟着拱了两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安静下来了,脸上有些嫌弃,不过还美滋滋的,活像别别扭扭的两个大人。
“她还挺喜欢你的,一边嫌弃着还一边赖在你怀里。”霍存打趣他。
“小孩子这样可爱,我当然是舍不得重一丝一毫的力道,怎么不舒服,还嫌弃?”郑无止不肯承认自己闺女脸上那是嫌弃的表情。
“累了没有?先用些东西吧,可别好容易熬过了生产和血崩,却因为吃不着饭饿死,又回了鬼门关!”郑无止一边逗哄着怀里的小姑娘,一边打趣躺着的大丫头,话虽刻薄,可是霍存却听得出这话里的关切。他说话一向如此气人,她要是跟他计较措辞,才是真跟自己过不去呢!
“是饿了,可是我还想再看一会儿孩子,她这么小,这么好玩儿……”她又想吃饭,又舍不得孩子。
那小姑娘也来劲儿了,仿佛听到她母亲夸她了,咯咯的直笑,让郑无止无奈地“对牛弹琴”,跟她讲话:“你这傻丫头,你母亲这是拿你当她的小玩具呢!还好玩儿,你当是夸你呢?还笑得这么高兴!”
小姑娘可听得懂这是跟她说话呢,直接从襁褓中伸出了手去够郑无止,直接往他脸上怼。
“吓!还真够有劲儿的!”霍存看了不免吃惊,她从前没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还以为得好大了才能伸手抓人呢。
“刚吃饱了奶,肚子都是滚圆的,能不有劲儿吗!”
外头京娘听了吩咐已经领着人准备好布菜了,郑无止虽说想顺着霍存,可是也不能由着她饿坏了自己的身子,于是劝道:“你先吃点儿东西进补一下,我就抱着孩子在这里,不走开,还不行吗?”
“小祖宗,你也快劝劝你母亲,你吃饱了,可是你母亲还饿肚子呢呀!”郑无止还装模作样地跟怀里的小姑娘说了一句,看得霍存直笑。
不笑还好说,这一笑开了,扯得身下的伤口疼,整个人又开始倒吸凉气,简直快要背过气儿去!
“不说了不说了,这一会儿我坑你两回了!赶紧躺好准备用膳!”郑无止手里抱着孩子,差点儿就直接撇下,上前去扶霍存了,究竟是良心发现,没有坑完亲闺女她娘再把亲闺女给坑了,只是招呼着京娘赶紧过来伺候。
“朕……朕要是因为你笑死了,你可得陪葬!”霍存都已经疼成这个模样了,还指着郑无止开玩笑,看样子很明显不想让他自责。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吃饭了,太医们都顾及到她胃里不好受,只安排了温补的药膳流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