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近日可好?”
霁君被这一声拉住了脚步,转身看,原来是孙大人。近日吏部也无要事,看来这位大人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回了一句:“孙大人辅佐父皇呕心沥血,应该让本宫问孙大人好才对。”
“人们都称当今大皇子为仁德之典范,依微臣来看真是无半点虚言哪!”孙大人脸上满是赞赏之色,其身躯却有暗暗拦着霁君的意思。
“大皇子还有事要忙?”
霁君虽不喜与孙匡有过多往来,却还是回答道:“今日事毕,正要回绛沅殿。”
“那看来微臣是要叨扰殿下了。”孙匡笑眯眯地说。霁君随他一道,走了一段,发觉是凤仪宫的方向,心中有疑,却没有多说。
孙匡是外戚,本不能进这后宫来,皇后大概是用了什么恩典。孙匡一路是寒暄之语,并未说明他的真实来意,让霁君有些警惕。
踏进殿门,听见女子不住的说笑声。
霁君心情莫名有些和缓。
“青姬,平日挂在你嘴边的霁君终于肯来凤仪宫看看母后了。”皇后见霁君来,并未瞧他,还是和青姬交谈。
青姬倒是没有接皇后的话,起身对霁君道:“皇兄来了。”说完,便到离皇后稍远些的地方坐下。
霁君前去向皇后请安:“儿臣拜见母妃,愿母妃凤体康健。”
皇后说:“要是玘儿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快坐下。”
站在后面的孙匡见霁君落座,便前去拜见皇后。皇后是孙家旁系的儿女,若是真按着辈分,她勉强算得上孙匡的侄女。孙匡已是年逾花甲,虚拜了一下,皇后急忙叫人赐了座。
“微臣这孙女没有给皇后娘娘添乱吧。”
“若饴甚是乖巧可人,刚才陪本宫聊了一会儿,逗得青姬都开怀了不少。”
霁君这才看见皇后旁边还坐着一名女子,娴静温顺,低着头不说话。
“霁君平时繁忙是应该的,日子久了倒也让人怠倦,有个知心人在旁,总是好的。”青姬听了皇后一番说辞后,已然沉默,僵直地坐在那儿。
霁君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回到:“世间男子多薄幸,儿臣一直钦佩父皇对母妃专情至深。儿臣也在很早就下定决心,不滥情,不辜负。儿臣对母妃的心意只能怀感激之情了。”
字字真挚,令皇后没有了话术。
皇后一直不懂霁君的那一份温润之气从何而来,对跋扈的昭妃心生了羡慕。忽觉衣角扯了扯,发觉若饴看着她,眼里有哀求之意,心里一窒,想起当年。
孙匡活成了人精,知道大皇子一贯的性子,心里未抱太大希望。他心里有些恼怒若饴的反应,当初在本家时,她的父母在他面前信誓旦旦,保证这孙女是最听话的,现在却也知道向皇后求救。
果然孙家的女子,就没一个出息的,
搭好的桥都不往上爬。
孙匡不宜久留,便想带若饴离开。皇后看着他脸色不好,便让若饴留下来,在自己宫里过夜。
青姬全程一言不发,像个木头人,皇后将这一切放在眼里,心里叹了一口气。“霁君,随本宫来,我这有些好料子,给你做了几套衣裳。”霁君站起来,发觉手心有汗,指节发白,要走时才回望了一眼青姬。
皇后带霁君来到侧殿,这里是她平日礼佛的地方,烟雾缭绕,不见宫女奴才。
“霁君,接下来你听本宫说。”
“本宫身在宫中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越是淡泊的人越是固执,越是愿意撞南墙。倘若他一生,没见到什么让他在意的事物,那倒也能过得安稳。偏偏老天爷有时候就是给他看一件,无论如何,都够不着的宝物。
只给了他晃一眼,便把那宝物掷到云端上,只留一个念想。”
皇后停住,看霁君脸色发白,继续说道:“本宫想着,那人该有多可怜啊。要是有人能推他一把,或许就能够到了呢?”
霁君苦笑:“即便是够到又如何,云端之物就如水月之影,一开始便是虚无,错的是人的执念。”
皇后道:“霁君切勿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