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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朝瑰

有了宣阳王妃相助,育孤堂的先前中断的工程得以继续。薛问荆请了林叔设计房舍,每隔几日就亲去督工。三层屋舍环绕,中间铺设练武场。林叔的设计颇具玄机楼风范,内藏机关暗阁,不具伤害性而处处有惊喜。

育孤堂收养第一个孩子那一日,大周军队包围南卫都城。这是薛问荆后来知道的。不久后,都城破,南卫皇帝自尽未成被俘,一应皇室宗亲皆押往大周。

同时回来的还有驻边数年的杜灵蓉。皇帝办了盛大的宫宴,宣阳王携宣阳王妃、江焕和薛问荆一同出席。

此次宫宴是为许之尧和杜灵蓉所办,他二人经特许坐在上首。宣阳王对于这些盛大的宴饮一向没兴趣,踩着点到,官宦权贵们的宴前往来已经结束了。

薛问荆看见坐在许之尧下首的杜灵蓉。她的肌肤被军营的烈日晒成了均匀的小麦色,笑容明亮,本就姝丽的容颜带上几分自然明艳的野性,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她一袭红衣似火,乌发上仅饰一顶小巧的赤金镶红珊瑚冠子,精致的淡妆衬出绝佳五官,眼尾的一抹红如燃烧的火星,并未盛装华服却足有艳压群芳的气势,让周围的一切都不禁黯然失色。

宋禛毓也来了,身着朝服坐在很后面,偶尔与两旁的官员寒暄一二句,多数时候不过眉眼低顺地独饮。赵琬和许贵妃一同坐在太后和帝后下首,看上去像史书上所有的宫妃画像那样单薄而遥远。

美艳的菩萨蛮舞姿婀娜,一圈一圈转得人眼花缭乱。薛问荆只小小抿了一口酒就有些微醺,江焕扯了扯她的衣袖,让人将她的酒偷偷换成水。

宴饮正酣时,太后笑道:“看来看去都是这些歌舞,未免有些无趣。”

皇帝道:“不知母后有何新奇的主意?”

“哀家记得灵蓉的剑舞得极妙。”太后悠悠道,“灵蓉,可愿舞一曲助兴?”

还未等杜灵蓉回答,便有大臣站出来反对。史清恪公凛声道:“宫宴禁携刀兵,持剑实为不妥,且杜将军身份尊贵,岂能做这等伶人之事?”

太后淡淡道:“我朝自太祖时便有剑器舞,相比寻常歌舞,剑器舞亦柔亦刚,与今日之宴更为相符。灵蓉身为臣子,为君上舞剑,不算失了身份。皇帝以为如何?”

皇帝问杜灵蓉:“杜将军可愿意?”

杜灵蓉行礼道:“无所辞。”

太后唇角噙着几分笑意,“既是舞剑,方才的配乐便俗了。把清平坊最擅吹笛的乐师叫来。”

内监呈上的剑身细如银蛇,杜灵蓉伴着笛声起势,身姿轻巧灵动如蝴蝶翻飞,迅疾优美似游鱼戏水。剑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仿佛那不是一柄冷铁,而是她灵韵的实化延展。

在座之人皆看呆了。杜灵蓉舞毕收剑,向帝后的方向行一礼,干净利落地回到原位坐下。此等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朝阳若见亦当生愧。

在场之人中不乏武将,此时却都不约而同哑了声。太后缓缓击掌,其他人如大梦初醒一般,纷纷鼓掌叫好。皇帝兴致颇高,高兴地问杜灵蓉要何赏赐,杜灵蓉盈盈行礼道:“能为大周征战沙场是灵蓉三生之幸,这便是灵蓉最想要的赏赐。”

皇帝拊掌笑道:“好!我大周能有今日之繁盛,尔等忠义之士功不可没,来人,将朕的龙鳞软甲取来,赐给杜将军!”

前朝统诸多小国而立,龙鳞软家甲原是郑国之宝,后落入林雉之手,又被林裴之父献给太祖。此甲纤薄轻巧但坚韧无比,传闻太祖征战曾着此甲。

这可以称得上是无上的荣光,杜灵蓉连忙叩谢。宴饮继续,宣阳王快到尾声的时候便托了不胜酒力带着家眷离席。薛问荆乐得如此,这宴席陪坐实在是个体力活,坐得她腰酸背疼。

第二日杜灵蓉就向宣阳王府递了请帖。确切地说是递给薛问荆。

江焕有些担心,怕她是受了许家的指使。薛问荆见她约在闹市酒楼之中,离六和酒肆也近,稍作斟酌后还是答应了,带了阿陆和小秋前去赴约。

杜灵蓉穿了一身烈烈的红,一打完招呼就热情地揽住薛问荆的肩,“听闻你嫁给了江世子?怎的也不和我说一声,真不够义气!”

“你在明月城统兵,连家书往来都有限,我又怎么和你说?”薛问荆解释道。

杜灵蓉知她不善饮,虽不畅快但还是允她以茶代酒,道:“你这说的忒不像话,往来得少和没有往来那差别可大了。我当时可担心死你了,什么姻缘之类还是其次,就怕你一时想不开,我又被拘在女学里没法看着你。等出了女学你又回益州去了,也没赶在入营前见上一面。”

薛问荆听杜灵蓉如此挂念她,心中有些触动。两人聊了些从前女学中的趣事,杜灵蓉回京之后显然已经了解了从前与她相熟的人的近况,说许晚棠的夫婿颇为无趣,一天到晚板着个脸,虽然对许晚棠很好,但许晚棠还是有一点点怕他。

提起赵琬的时候杜灵蓉的语气有微微的凝滞,薛问荆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对赵琬心存芥蒂,笑道:“先前我去向端妃娘娘请安,见到了小公主。说起来女学那一批人里端妃娘娘算是最先有孩子的呢。”

杜灵蓉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琬姐姐其实一共诞下了两个孩子。”

薛问荆一愣,杜灵蓉继续道:“还有位是位小皇子,生下来一个月就去了。”

薛问荆敏锐地从杜灵蓉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古怪,问:“怎么去的?”

“据说是受了惊吓。”杜灵蓉道,“圣上大发雷霆,处死了好几个宫人。不过人既已去了,再怎样也没用了。”

话虽如此,可从杜灵蓉神情语气中的古怪来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此处毕竟是闹市酒肆,恐隔墙有耳,薛问荆将话题挑开,道:“对了杜将军,你在军中可曾见过一个叫薛九思的人?”

“薛九思,可是字慎行?”杜灵蓉几乎立刻便想起了这个人,“他是表哥的副将,表哥可喜欢他了,总是慎行慎行地叫。听闻你有个哥哥在军中,就是他吗?”

薛问荆点了点头,杜灵蓉有些可惜地道:“哎呀,早知道就不让他留在营里了,带他一起来京城。你们兄妹俩有好久都没见面了吧?主要是营里不能没人主事,他平时说话很有几分分量,就把他留下了。”

薛问荆忙道:“我不过就这么一问,得知他在军中过得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难怪我瞧着他总觉得面善,原来是你哥哥。”杜灵蓉一手搂着薛问荆的肩,顺带掐了掐她的脸,“你们兄妹俩长得可真像。”

薛问荆笑笑,为她斟满一杯酒。像吗?小时候也总有人说他俩长得像,可她上一次见薛九思也就是在两个人都还小的时候。他长什么样子,她早就记不清了。

杜灵蓉独饮美酒实在不快乐,非要薛问荆也来一口。薛问荆喝了一小杯下去,然后迅速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