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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雁栖

这个封号薛问荆隐约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哪位大神。她从前在女学之时除了按章程觐见外就只是和江太贵妃有过往来,也不知是谁想见她。

雁栖宫与柔仪殿离得不远,规制比灵犀宫宏伟许多,庭院中的桂树枝繁叶茂,几个十多岁的小宫女低眉顺目地在院中洒扫。

宫女径直引薛问荆入了正殿。雁栖宫正殿不似柔仪殿富丽堂皇,却妙在陈设风雅,正中的瑞鹤香炉中香烟袅袅,其中有淡淡的薄荷香,让人头脑清宁。

一个妙丽妇人端坐在殿中。她肤色玉曜,姿容端丽娴雅,如意高髻绾得一丝不苟,发饰皆为珍珠点翠,妆容严整挑不出一点错处,铁锈红大袖妃制常服衬得她越发气度宁和沉静。

薛问荆按规矩行礼。她觉得端妃望之面善,却一时无法确定是谁。端妃命她免礼,又让宫女赐坐看茶,这才带着宁淡的笑容道:“许久未见,世子妃风采依旧。”

会对她这样说的掖庭中人只有一位,薛问荆忍不住抬眸细细看她。眉眼虽成熟了不少,但的确就是赵琬。直视宫妃有失仪态,一旁的宫女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赵琬却毫不在意,摒退众人,忽然一本正经地向薛问荆跪下。

薛问荆一惊,忙在半空扶住她,道:“娘娘这是做什么?”

赵琬抬眸看她,眸中光华如水,“本宫当年为人所迫,这些年来始终对世子妃心怀愧疚。如今得以再见,本宫自当向世子妃请罪,无所辞。”

“娘娘快快请起,折煞我也。”薛问荆自然是不可能让她跪的,“当年只是我的确也有错在身。如今早已时过境迁,娘娘莫再介怀。”

赵琬执意道:“还请世子妃给本宫一个赔罪的机会。”

薛问荆轻叹一口气,道:“娘娘若执意要跪,那我只好也跪娘娘了。我虽愚钝,却也知这世上许多事由不得人,更何况昔年一事我也并非清白无辜,这么些时日过去早已忘怀,娘娘也勿再放在心上才是。”

赵琬听她这样说,只好作罢,将她让到椅上坐下,问了她些近况。薛问荆正说着,却听到有婴儿的啼哭声隐隐传来。赵琬柳眉轻皱,向薛问荆道了声歉,起身走出正殿,不一会儿个女婴进来,向薛问荆带着歉意道:“一离了本宫没多久就要哭,也是本宫太惯着她了。”

薛问荆对于掖庭之事一向不了解,问:“这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赵琬眼中有隐秘的悲伤一闪而过,转瞬便恢复如常,带着端宁的笑意道:“她闺名兰筠,现已六个月了。”

“那还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呢。”薛问荆道。虽产后不满一年,但赵琬身量轻纤如少女,一点看不出已是做母亲的人。

皇帝留江焕在宫中用膳,听闻薛问荆来了雁栖宫,便让她们好生叙旧,薛问荆自也留在雁栖宫用午膳。入宫近两年,赵琬的性子似未大改,仍是宁和体贴,与之交谈依旧如沐春风。

午膳后赵琬又命人端上了她自做的桃花糕,玩笑道:“这回本宫可一直让人盯着,断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薛问荆尝了一口,赵琬的手艺精湛依旧。一切仿佛又如从前一般,但又好像都不一样了。

直到要午歇的时辰赵琬才恋恋不舍地送薛问荆离去,在雁栖宫门前还交代她若有空闲多入宫与她说话。负责在宫中引导薛问荆的宫女早已在雁栖宫门外等候多时,即刻将薛问荆带往宣阳王府的马车处。江焕正好也刚过来,两人同乘而归。

江焕显然已经知晓她于雁栖宫逗留,在马车上犹豫许久才带着些许担忧地问:“听闻你去见了端妃娘娘?”

“还见了小公主。”薛问荆点头,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方六个月,才那么点大。”

江焕见她神色如常,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我在紫宸殿听闻你去了端妃娘娘那儿吓了一跳。我以为你不高兴见她。”

宋禛毓在益州时也曾与她提到过赵琬。按说宋禛毓七窍玲珑,一个表情就能猜出人心中所想,在这件事上却也翻船。她和江焕一样,以为薛问荆心中其实一直怀怨,暗自拧巴着。当时星子漫天,宋禛毓和薛问荆并排坐在山野草地上,中间摆了一壶薛问荆唯一一杯不倒的灵萃酒。

其实赵琬也不想这么做,谁不想和心上人携手终老?宋禛毓和薛问荆说,但她还有很多事要考虑,为了那些事只能赔上自己的姻缘。

薛问荆说你闭嘴,我现在就想安安静静喝酒,享受一杯以上的快乐。

她其实并没有他们设想的那么想不通。她甚至还能理解赵琬的打算,沛阳王是个很好的人,她则是赵琬的朋友,江太贵妃对她印象也不错,把他俩凑一对在赵琬看来非常合适。当时若不是江焕忽然站出来,太后可能真会当场给她和沛阳王赐婚,反正她出身低,把她塞给沛阳王,也可以除去沛阳王依靠王妃母家得势的后顾之忧。只是不知若要逃婚有多少胜算。

薛问荆毕竟曾与赵琬相处过一段时日,知道赵琬在女学中以性子好会待人闻名并非只是因为表面功夫,在最初一阵猛烈的情绪过去后,她愿意相信赵琬是有自己的苦衷。她确也有记恨赵琬的理由,但实没必要。

于是她轻描淡写地说:“我若真因往事过不去就不会应殿下的婚约。说来还是殿下知我不深,我又不是这般事事在意的人,净操些无用的心。”

江焕握住她的手,向她靠近了些,道:“夫人好处太多,我又眼拙,还请夫人多给我些时日一样样知晓,莫要嫌我愚钝。”

薛问荆被他逗笑,故作正经地说:“殿下可坐正了,这还在外面呢。”

“什么在外面?”江焕无辜地眨了眨眼,面对着她又靠近了些,两人的鼻尖之间只隔着一指的距离。

然后薛问荆就跟被下了蛊似的向前探身在他的唇上轻触一下。

抽身坐正的薛问荆反应过来之后肠子都悔青了。但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找补,江焕已经仗着坐在马车内外面的人看不见封住她的唇,与她交换了一个深长的吻。

真是要了命了。薛问荆捂着脸想道,色令智昏,真的是色令智昏,这日子往后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