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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天降贵人

薛问荆看着抬上来的刑具,有些可惜地想,不知道被那竹板一样的东西夹完手指还能不能感受机关。

十指连心,历代对女子用的刑具都喜欢在手上下功夫,今日总算有所体会。薛问荆闭上眼,有些不忍看。

就在这时,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慌乱地跑进来对坐在案前的男子耳语。薛问荆睁开眼,只见男子双眉紧皱,道:“废物!怎么不拦住他?”

“大人要拦谁?”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清润温和,隐隐有些熟悉。薛问荆转过头,只见一个身着赤金滚云纹月白锦袍,头戴白玉冠的清俊男子款款走进来,像是照进阴郁大堂的一缕清光。

她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男子从案后走出来行礼道:“卑职参见王爷。王爷今日怎的有空大驾光临?”

能让人以王爷相称,又有如此雍容清贵之姿,想是沛阳王无疑了。江焕之前所说的有所准备,原来是这样。

“这里是大理寺,刘大人不必多礼。”沛阳王道,“圣上口谕,薛女郎曾受明镜台所托探查暗道,是对我大周有功之人。刘大人审案辛苦,只是对此人不宜动刑。”

大理寺少卿刘煜恭敬地说:“臣接旨。只是王爷,此人甚为奸猾,若不给些皮肉之苦,只怕难吐实话。”

沛阳王温和地说:“君子以德服人,以法理治众。刘大人既能执掌大理寺,想必比本王更通晓此理,何必非要依赖于皮肉之刑?”

刘煜心有不忿却又无可反驳,只能道:“是。王爷屈尊莅临,不如去后堂喝杯茶稍坐片刻。”

“不必。”沛阳王道,“本王就在这里。大人继续审案就是。”

他礼数周全,语气柔和,态度却很坚决。沛阳王素有贤德之名,在朝中所提之事不是为民请命就是修书立学,颇有人望,许家也有不少人敬他几分。这样的人总不能直接轰出去,刘煜只得道:“王爷初次莅临我大理寺,没想到竟是为了个待罪女子。”

“本王奉圣谕而来。若有叨扰之处,还望大人海涵。”沛阳王略有些歉意地说,拿出一块腰牌,“这是圣上钦赐的腰牌,见之如面圣。也算是个凭证,给大人一个交代。”

刘煜连忙跪地行大礼,得了沛阳王的允许方敢起身,让人给沛阳王抬了椅子上来。沛阳王颔首道:“大人还请照常审案,只当本王不在就是。”

刘煜应了一声,仍在原位坐下,却比一开始少了几分从容,问:“薛女郎方才说‘只是为了这知情不报之罪’,你还做了什么,还不速速招来!”

“大理寺公堂之上,民女不敢有半句虚言。只是此事复杂,还请大人容民女从头道来。”薛问荆见沛阳王在场,放心了些许,“白乙有一旧识,数年前入国师府为奴,却于一年多以前忽然失了音讯,国师府对外只说那人卷了财物逃了。可白乙知那人品性,心生疑虑,暗中调查之下才知国师府奴婢时有失踪,都是一般无二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荒谬!”刘煜打断道,“既有此事,本官怎不知?”

薛问荆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说:“民女怎知大人为何不知晓?”

“你以为不上刑本官就没有法子了吗?”刘煜冷笑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个白乙故人,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是死去的白乙的旧识,不是民女的故交,民女也不过听白乙所言而已。”薛问荆淡淡道。

刘煜喝道:“大胆!你当这里是何处?道听途说之事,也敢在公堂上大放厥词!”

薛问荆垂眸看着冰冷的墨玉石砖,石砖上的纹路硌得她双膝生疼,“民女并未切身参与此事,所知不过听人所言。若此言登不得公堂,那民女实不知还能交待什么。”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沛阳王开口道:“刘大人不妨听她把话说完,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刘煜颇为不快,但沛阳王身携皇帝腰牌,只得对薛问荆道:“继续。”

薛问荆道:“就在调查的过程中,白乙发现了一处暗道入口,便是在后来明镜台发现尸体的那处。他由此发现了地下密道网,并在探查的过程中发现有一条暗道通向国师府方向。只是密道内常有人往来,他怕被人发现,未尝探得地道全貌。”

“等等。”刘煜问道,“他既已发现了地道,为何不上报朝廷?”

“据白乙所说,他在地道内见到了许多身着官服之人。”薛问荆道,“白乙虽发现暗道入口,却始终没能靠近国师府底下的核心部分。他决定设法进入国师府,从中心处毁掉地道。”

“国师府守卫森严,平日里连靠近都难,更别说进去。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大年初二之夜,国师出府祭祀,大多数家奴都在府外祭坛处。他决定提前从城外挖好到国师府祭坛下的地道,于祭典当日在祭台下纵火,趁乱进入国师府。”薛问荆把编造好的故事娓娓道来,“据白乙所说,他进入后院之时正好圣女从暗道中走出,被府外的情况吸引,忘了关闭通道。一切都颇为顺利,可就在进入地牢之后,他发现地牢之中竟然还有幸存者。”

“白乙思虑再三,决定先救出幸存者。他带着那个可怜人从暗道逃离,却发现国师府正满城搜捕纵火者,此时若带着一个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人太过引人注目,只好先把那人安置在暗道出口处,想过后再找机会将她接走。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薛问荆轻叹一口气,“寒舍离那暗道出口较近,白乙便上门乞衣。我见他身上血迹斑驳,百般询问之后他才以实相告。我也曾劝他上报朝廷,只是他怕遭到报复累及亲友。现在想来,当时我就应当强扭着他至明镜台,也不至于遭后来的劫数。”

刘煜双眼微眯,“就这些?”

“民女所知只有这些。”薛问荆语气中不无感慨,“白乙被捕之时,民女本想若他在牢中供述便为他做个人证,谁想他竟被人利用,白白殒命。”

她这话说得刘煜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忙向沛阳王解释道:“王爷明鉴,先前那份供词却是白乙亲口所述,画押也确认是白乙指迹。”

沛阳王不置可否,只是问:“女郎今日所述,刘大人不留份供词吗?”

“王爷,此人所言疑点重重,旁的先不论,单说这区区一年的功夫又是明察暗访又是开掘地道,怎是白乙区区一个草民所能完成!”刘煜道,“依卑职所见,不如将薛氏女扣押大理寺,细细审问。”

沛阳王轻咳一声,“本王知刘大人查案心切,只是大人传召薛女郎本就只依据一纸真伪难辨的证词,若要扣人,还是得有更多实据才是。”

刘煜道:“可薛氏女知情不报已是事实,既与此事有关,就应当配合调查才是。”

沛阳王毕竟君子惯了,听他说的有理,也就有些为难,虽面上不动声色,却没及时接话。刘煜只当他是默许,抓紧时机道:“来人,将薛氏女带下去!”

两个身强力壮的武士出列就要来拖人,薛问荆叱道:“刘大人已经打死一个了,这是又要故技重施吗?!”

“放肆!”沛阳王轻声喝道,“白乙之死真相未明,女郎莫要信口开河。”

薛问荆冷笑道:“要我留在这也可以,只是若刘大人找不出实证呢?”

刘煜冷着脸道:“那自然是当知情不报判处。”

“那大人呢?”薛问荆眼中透出狠厉而凛冽的光,“圣上皇恩浩荡,许民女不受皮肉之苦,只是这一入牢狱前景未知,这世上多的是不留痕迹的折磨,谁知道民女还有没有命出来叩谢皇恩。大人既执意如此,想必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不如趁着王爷在能做个见证立下字据,若找不到实证,那大人这乌纱帽也不必再戴在头上了。”

“岂有此理!”刘煜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道,“你留在大理寺配合调查是理所应当的事,凭什么让本官立军令状?”

“本王倒觉得薛女郎所言可行。”就在这时,沛阳王在一旁淡淡接了一句,“先前白乙之事,刘大人还没能给圣上一个交待。”

刘煜正欲开口,沛阳王脸上泛起一个温文儒雅的微笑,道:“当然这里是大理寺,大人也不是一定要依照本王的意见。只是本王回宫之后会将事情照实禀告陛下,请陛下圣裁。”

刘煜感觉到腋下渗出了冷汗。他只当沛阳王温和知礼,虽有皇帝口谕但总不会难糊弄,没想到此人和薛问荆一唱一和,倒十分难缠。

可许家那边有交代,不能轻易放这个人走。他略一思索,答应道:“好,本官这就立下字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