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奇听到问话,便立即说了这事的由头。“那些患病的百姓一直以来都不愿试药,可就在昨日进行巡探之时,有人站出来说他可以试药。李太医很是高兴,便将药给那人服下。可是,那人服药不过一刻钟就死了……”
“呵!这哪有这么凑巧的事?那人服下的可却是李伯伯所制的药无疑?亦或是他根本就没有病而是提前喝了什么毒药?现在倒是在这里胡搅蛮缠?”许念讥笑着说。
林毓在屋子里走了两步,这才从腰后拿出扇子指着霄奇说道。“你去将李太医抓起来。你亲自去。”
霄奇怪异地看了林毓一眼,正正对上他面无表情的脸。不敢再有任何的怨言,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你不好奇吗?小念儿?”又回到许念的身边,林毓打开了折扇轻摇。
“李伯伯必须得护着,你做的没有错。”一来是给李伯伯隐蔽的保护,二来,让后面的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者,这也是给临城百姓的一个交代。
“果然还是小念儿懂我。这个霄奇啊,越发不得我心了。”自顾垂怜的抬扇掩面让许念不由好笑。
“好了,你也快些去忙罢。若是需要用到范栖的话,你邀他便可。”
林毓轻点了头,“那我晚些来陪你。”
“嗯。”
临城这里的百姓大多数可是陵国人呢。凤凰都,向来鲁莽至极,抢了夺了,便不再费心管了。导致好多地方都是乱遭遭一片,地方官要是坐得住阵便是独立出来的“小皇帝”。若是做不得主,那么便是这里最大主宰的附庸。再换一言来讲,便是放在那儿的一个好招牌。当然也有打成一片共同谋出路的,这类人就像是隐藏在暗地里的老鼠,新枝里的腐虫。
而为何屹立不倒,不过是仗着每个城里都安置着隐兵吧。这些兵队是由许禁从巡兵营里挑选出来的。平日里就如名字一般隐在众生之中,嗅到不对劲便立刻出来“掌控”局面。这个“掌控”让许念很是厌恶,血漫城池,百魂鸣哀……一如她亲眼见过的丹城。
许念闭了闭眼,希望他们不会出现罢。
范栖在自己房间里陷入了回忆或者说是梦魇……见到曾经陵国的这些百姓他既是触动不已,又是无颜愧怍。
最后一战是他亲手打开了大门,主动跪在在了地下为这场杀戮俯首。他当时甚至都不敢去抬头,膝盖下面是粘稠的血,眼睛往下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融入进去了。倒在了红色的黏重的河里,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他还在做马夫时常常路过的那条小河边。只不过,那小河现在变成了大河,让人望不到底,也沉不下去,堪堪浮在半中央。脸上好像有东西划过,湿湿的。
是下雨了。
他在那时终于有机会去抬头看了。可是根本望不出什么,头顶上的天也望不尽。这些雨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打在眼睛里,打在脸上,打在他膝盖下的他自己国家的土地上!
他将手放在地上,想要再触摸一下这片土地。因为经过雨水浇灌之后,它没有那么脏了。可真正触碰到的时候……
他的心中插了一把旗子,那旗杆的尾端很尖锐,生生将他的一颗心给穿透了。
旗子是红色的,他的心是红色的,颜色很般配。可,就是可惜了,这旗子上面的字是凤凰,这旗子上面的图腾是凤凰。
是谁啊?拿着剑将刺在了他放在地上的手。
不过,不管是谁,他都感激他。
这样或许好受些。
可就偏如此,他还是舍不得那种骨子里刻下的无处而来的骄傲。
奴贸里的那人说得对,他现在就是一个废物。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结束了他的折磨。
“吱啦”
林毓瞧见这眼红了一圈精气神看着也不大好的人,当下心里便有了数。扬着个笑脸,摇着扇子“范公子可能让我进去?”
范栖不做声,让了身子让林毓进来了。就算他不想又怎样,既入此局又有何惧?
“范公子这里的茶比我那儿可要好上几分呢!教人喝个痛快,很是解渴。”进了屋子的林毓没有任何的不自在,折扇随手一扔,衣衫一甩,拂袖坐下。倾茶倒水,不论七分还是九分,非要让自己喝够才准。
范栖只当他是渴急了。并不以为自己这里的茶水是有多好喝。一个是精细之鳞,一个是粗制滥造。两相比较,自见分晓。
“丞相所来可有事要予范栖?”也不见行礼了,范栖落座于林毓的对桌。
“哈哈哈哈……”林毓听了这话先是大笑满怀,随后才伸手指了指范栖。“看来你是知道的啊!我就说嘛,若是一点也不知道何苦跟着小念儿来这里呢?”
范栖垂眼,看着无动于衷。是因为这个才跟着她来的吗?也是有的罢。但最初还是担忧她的安危。不过,好像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你还是直接说罢,这事了了之后,我也好做小姐的侍卫。”真正和“范小将军”断了关系。
“范公子倒是乐得清闲。我看不如给你安个官职也好来帮帮这个可怜的小子。”林毓亮着眼瞧着范栖,倒是见了几分期许。
“还是先说罢,以后的事情还早。”范栖端起茶,抿了一口。入口寡淡,不过是比水多了点残渣。难为林毓称赞了。
“也是。我这人罢,事做不了几件,倒是白日梦做了不少。”
面对林毓的自嘲,范栖依旧垂眼,不理会。
轻眨了一下眼,林毓这下言语正经了些。“我要你用范小将军的身份帮我劝说临城百姓将药喝下去。”
“那药不是还未得到试用吗?”范栖皱眉问道。
“这,我就不管了。我说的只是我要你给我的这样一个结果。总归我受的旨意是让这里的百姓安康。”林毓说着拿起扇子就要走了。
“我知晓了,丞相好走。”范栖舒展了眉,答道。
“最喜欢的便是与你这样的人说话了,乐得轻松。”嘴角微勾,踱着步子离了范栖的屋子。
凤宣宫。
央炽为斛觞容把了脉,瞅着他那煞白煞白的脸,心下疑惑。“咦?我就奇怪了,你这也没什么病,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斛觞容将自己的衣袖整理好,有些微白的嘴略张“许是天气渐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