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的检测机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嘀嘀声，惊断了万岳嵩的回忆。机器缓缓吐出了载着杨云水的手术床，万岳嵩连忙来到手术床前。杨云水像睡着了一样呼吸平缓而深长，看到她安然无恙，万岳嵩心里松了一口气。
机器上的一个打印出口慢慢吐出一页打印纸，女生物学家快步走过去取出打印纸，扫了一眼，失望地摇了摇头。大人物们纷纷站了起来，韩国总统率先问：“简报结果怎么样？”
女生物学家把简报递给他，沮丧地说：“各项指标都很平庸，和她之前的表现一样。我不知道那个异常数据出现的时候她是怎样的，不过现在她显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大人物们传递着简报每个人都扫了一眼，不少人看起来却似乎轻松了不少。科技部部长对杨文华说：“老杨，这是件好事，否则委员会那边可有你忙的了。我们先走了，你别忘了把这次检查的详细报告交给常委会。”
杨文华看上去也很高兴，他握手送走了大人物们，最后一个人离开房间后，万岳嵩却注意到岳父的腰有些佝偻。
杨文华背着手来到杨云水身旁眉头紧皱看着她，喃喃道：“解释不通啊……难道有什么我遗漏的因素？”
万岳嵩淡淡的问：“爸，我能带云水回家了吗？”
杨文华皱眉想了一会儿，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我会让我的人送云水回家，你，跟我回金州娱乐虚空大厦！”
万岳嵩叹了口气，“那这段时间谁来照顾云水？”
“明早就送你回来，今晚你别睡了！我只想重放一下当时的游戏全息记录。”
万岳嵩吃惊地问：“总部一直在留所有玩家全民修真的全息记录吗？我们的本地存储技术又取得了新的突破？”
杨文华瞥了他一眼，低声说：“只留个别人的，这是公司机密，不许告诉别人，包括云水！”
万岳嵩连忙重重点了点头。他一直有这种感觉，金州娱乐开发的这款全民修真游戏背后披着重重帷幕，即使自己这样的中层管理人员，也会对它捉摸不透。
二人乘电梯径直来到东岳大学附属医院的顶层停机坪，杨文华的私人飞行器正停在那里。两人走进飞行器中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杨文华看上去有些疲惫，他在靠背上闭着眼，声音低沉地说：“给我冲一杯意式浓缩。”
万岳嵩虽然以前坐岳父飞行器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基本熟悉了飞行器上茶具、咖啡壶等一些常用饮具的放置位置。他在空中会客厅的吊柜里拿出全自动咖啡壶，里面一直由杨云水的生活秘书不间断地换着新鲜的咖啡豆。
他选到意式浓缩制作上，启动咖啡壶抬起头，面前正是一个落地舷窗。他呆呆地看着脚下飞速略过的万千灯火，脚下的平稳一如平地。每当这时，他总会感叹人类科技爆炸式的进步速度。
“这孩子……今天玩游戏把脚趾弄肿了？”万岳嵩身后传来岳父低沉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杨文华用他的随身终端把视频投影在空中会客厅悬挂的黑屏上，屏幕上自己正弯腰捏着云水的脚腕，一边观察伤势一边给她吹气……
杨文华还以女儿红肿的脚趾为焦点放大了局部，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这个？可是并不严重啊……”
看着这些监控画面，万岳嵩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着。杨文华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头也不回地说：“我一般不会看的，你也知道，我很忙。”
“爸，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要换个房子住！”万岳嵩忍不住吼道，“你能给我们一些私人空间吗？”
杨文华关了视频，转头冷冷地看着万岳嵩，这目光似乎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儿一样。杨文华一字一句地说：“嵩儿，你想和云水生活在一起，就必须对我放弃你们的隐私。另外，你认为我需要通过偷窥你们来过瘾吗？”
万岳嵩低着头无话可说，他只能把岳父的这种偏执归因于对私生女畸形的保护欲。他正要张口说什么，杨文华指了指背后的咖啡壶，“给我倒上咖啡。”
万岳嵩压抑着内心的愤怒，顺从地给岳父倒了一小杯意式浓缩咖啡，他自己并不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所以他只接了一杯矿泉水。
杨文华喝了一小口咖啡，问：“你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受过比这次更严重的伤吗？”
万岳嵩摇了摇头，“绝对没有，我很细心的。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杨文华好像忍不住笑了，他想了想，继续问：“她没有痛经，对吧？”
万岳嵩满头黑线，心里想，你这个当爹的不知道，问一个还没过门的女婿？他无奈地认真说：“我没过见她通经。”
杨文华继续问：“那你……”
“没有！爹，真的没有。”
万岳嵩几乎都快被问哭了，他都快30了，可他就是不舍得让自己的心头肉受一点儿疼。就连杨云水弄肿脚趾时的呻吟，都像小刀子一样割在他自己脚上。有时候看着网上那些渣男攻略，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废了。
杨文华看上去丝毫不在乎这个，他自言自语道：“这么说，云水很少感受到强烈的痛感……”
万岳嵩连忙提醒岳父，“您别忘了，她的前男友刘正清是个虐待狂，杨云水被他虐待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弄得大腿和屁股上几乎到处都是伤痕，而且我怀疑……”
“你不用担心，刘正清不举。”杨文华看着惊愕的万岳嵩，冷笑着说：“没错，是我弄的。我本来就不想让这样一个二等纨绔子弟糟践我的女儿，刘正清父亲知道杨云水有精神疾病这件事，也是我说的。”
“毕竟，没有痛过就不会成熟。”杨文华叹了口气，突然皱眉说：“你倒是提醒了我，云水之前有过一次变聪明的经历。只不过幅度太小，以至于没有引起我的重视。”
“您是指她参加数学建模竞赛那一次？”杨云水向自己炫耀成绩时灿烂的笑容，在万岳嵩的记忆中是那么的鲜活生动。
杨文华又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你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吧，毕竟，要是让你去，拿第一是易如反掌的。说起来，那一次你有没有帮她？”
万岳嵩先摇头，后又点头，他尴尬地笑着说：“她非要问我，我怕不告诉她会让她生气，所以就在方向上指点了她一点。不过她真的……”
“这么说她很可能还是个平庸的废物！”杨文华重重地把咖啡杯撂下，站起身走到舷窗边默默发呆。
万岳嵩的愤怒彻底爆发了，他站起来冲着岳父大声喊，“爸，她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样说她？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如此关心就出现了一瞬间的离奇数据，杨云水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她不需要变得多么聪明……”
“够了！”杨文华转身怒视着他，他转身挺胸大步走到万岳嵩面前，这强大的气场使得比岳父高半头的万岳嵩都感觉自己变矮了。杨文华举起右手，用食指重重地戳了戳万岳嵩的胸膛，“告诉我，人类需不需要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