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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谷雨文会,六案首登台!

第83章 谷雨文会,六案首登台!

“收!”

周山长并指一收,剑光敛尽,青锋归鞘,但那股凌厉剑意仍凝而不散。

他负手立于云端,凌空而立,衣袍猎猎翻飞如墨,目光如电扫过东海。

海面妖族浮尸数十里,血染波涛,可惜皆是些未开灵智的妖民、妖兵,连片像样的鳞甲都寻不见,却不见半个妖将、妖帅的踪影。

“哼!

藏头露尾,鼠辈尔!

莫非以为,截杀我江阴县三百童生,只需丢些虾兵蟹兵,便可顶罪?回头本座再收拾你们,掀了尔等的珊瑚宫阙!”

周山长一声冷哼,如雷炸裂,震得海天为之一颤。

随即,

“咻——!”

他剑虹贯日,划出百里白痕,往江州城破空而去。

海天之间,只余怒浪翻涌,却再无半点妖踪敢现!

良久。

“轰隆!”

一片海底珊瑚楼宇的废墟中,泥沙翻涌,一道庞大的黑影缓缓浮现。

一名皇鱼妖帅修长的妖躯破水而出,身后跟着数名气息强横的妖将和众多的妖兵。

他们望着海面上漂浮的妖尸,脸色阴沉至极。

所幸,

周山长并未找到东海妖庭所在之处,而是一片寻常的珊瑚礁妖民住处。

“妖帅大人!”

一名手持重锤的鱼妖将怒目圆睁,周身妖气翻腾,恨声道:

“那周山长欺妖太甚!竟敢杀到我东海妖庭的地界!我等何不一拥而上,将他碎尸万段?!”

妖帅目光森冷,他缓缓摇头:

“不可。”

“此人天赋山川之力,才气如山海不竭,战力极强。如今闭关半年,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他抬头望向远方,

但见文曲星周围紫气缭绕,江南道十府才气,化作一片游龙盘踞云间。

他似在权衡利弊,最终沉声道:

“江南道十府,谷雨文会在即,各州各府文士聚拢,文气鼎盛,那些酸儒正缺祭旗的妖血,正恨不得寻些事端。

若此时杀他,人族必定借机宣战,大举报复!”

况且,此事本就是东海妖庭理亏在先,有妖将袭击了一艘江阴三百童生的楼船。

“传令下去,近期约束各部,禁登陆地十日,不得再与人族起冲突!”

皇鱼妖帅脸色隐忍与不甘,冷哼一声,转身沉入海底,只留下一片翻涌的怒浪。

一抹剑虹贯空,周山长踏云而归。

江州府城门楼上,一众府学院教谕、秀才们早已列队相迎。

“周院君威武!”

众学子齐声高呼,眼中尽是崇敬。青衫儒巾在风中猎猎作响,难掩激动神色。

此番东海妖庭妖将袭击江阴童生楼船,血染大江。

可是朝廷旨意未至,江州大营按兵不动,无法擅自出兵去报复。

唯有他院君大人,

不顾自身安危,一袭进士青衫,一柄长剑,孤身赴东海,剑斩群妖!

这已非首次。

昔年太湖恶蛟兴风作浪,吞食府院秀才。

江州满城文武噤若寒蝉,尚在犹豫时,亦是这位院君奋不顾身,独闯太湖龙潭,一剑镇妖!

但凡江州府内有事,这位性子急躁的院君大人都是当仁不让冲在最前。

府院君周山长飘然落地,袖袍轻振。

“未能寻得那妖将诛杀!.罢了,都散了罢!”

周院君声音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学子躬身行礼,却无一人挪步,依然亦步亦趋。

他们知道。

这位总是独自扛起一切的院君,此刻最需要的,或许正是众人这份沉默的守望。

“对了!

不知我江阴三百童生,葬于何处?”

周山长声音沉如闷雷问道,“如今刚过清明,坟头新土犹湿。我且去坟上,祭奠他们一番!”

他眼中痛色难掩。

这三百童生,尽是江阴精锐,其中不少,未来都会成为江州府院学子。

此番遭遇妖将带兵袭击,恐怕是全军覆灭,江阴县文脉二三十年一蹶不振。

“咳这倒没有!”

教谕突然掩袖轻咳。

满院学子闻言,面色古怪,有人已憋得肩头微颤。

原来周院君还未弄清楚江阴童生的伤亡,只是闻江阴楼船遇袭,便怒气冲冲杀到东海,寻东海妖庭报复!

“院君容禀!.江阴童生阵亡了十人,随行护送的江阴士卒、衙役阵亡几十人。

不过,他们斩杀妖兵、妖民二百多。

倒也未曾吃大亏!”

府院教谕连忙禀道。

“哦,竟有这等事?!”

周院君剑眉骤扬,有些不敢置信,伤亡会如此之低。

江州一府五县每年童生们历练、实战,也都会出现一些伤亡,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此事说来话长!遇袭之时,江阴有童生案首江行舟,当场写下一篇达府诗《赋草!

府文庙钟声四响,那妖将见势不对,立刻退避逃遁!.”

“善!

谷雨文会,定要见他一见!

且将那达府诗,取来给本君一观!”

周山长一愣,

他本欲招江阴童生案首江行舟前来一见。

不过一想,马上便是谷雨文会,倒也也不急着两日,不如先看看那达府文章再说。

青袍翻卷间,院君大人已大步流星走向府学,身后教谕小跑追着细说,且行且谈,在众秀才簇拥下,往府学院而去。

夕阳斜照。

府学匾额上,明德至善】四个鎏金大字,正映着最后一缕霞光。

众童生们见院君周山长在众教谕、秀才的簇拥下,进入了府学院。

他们踏着斑驳树影鱼贯而出,离开府学朱门,各自散去。

顾知勉忽地振袖,眉间意气飞扬:“我辈文人,当效周院君——闻妖则怒,拔剑即行!他日我若进士及第,定然如他这般模样,一剑平东海!痛快!!”

话未说完,腰间童生已“铮”地出鞘,耍起剑,惊起街头栖雀。

江行舟等众童生相视莞尔。

“今日见周山长,方知文人的真模样!”

韩玉圭抚掌笑叹,“不愧是我江州府士子的楷模,府院院君!”

曹安负手望天,感慨:“原来,这便是书籍墨香里,所记载的千里剑气!”

顾知勉反手将童生文剑归鞘,剑穗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青弧。

“我心中已经有一首《谷雨·斩妖行,三日后在谷雨大放异彩!”

他忽然转身,眼中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流霞,惊喜道:“诸兄,三日后谷雨文会见。可莫要输给我这首诗!”

“你这马屁诗,定然让院君大悦,夺得谷雨文会第一!”

众童生闻言大笑。

江州府的长街尽头,炊烟渐起,少年们的身影在石板路上拖得老长。

“呦呦鹿鸣!”

不知谁唱起了《诗经·小雅·鹿鸣,清越的少年声混着谷雨前的湿润空气,惊起了满城的晚霞。

晚风掠过青石长街,将少年们的衣袂与豪言一并卷向云端。

三日后。

谷雨初临,细雨如丝,将江州府洇染成一幅水墨长卷。

城郊的柳色已深,烟笼十里长堤。

城内的桃正艳,灼灼映着各世家府邸的青瓦。

天光微亮,江面已闻橹声。

各县前来赴文会的文士或乘画舫,或驾轻舟,纷纷泊岸,抵达江州府。

谷雨文会,正在东城楼举办。

有寒门学子布衣负笈,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路疾行。

也有世家公子锦袍玉冠,施施然走过酒旗招展的茶楼。

“新焙的谷雨茶!”“鲜蒸的艾草糕!“蒸腾的热气混着雨雾,在街巷间氤氲不散。

挑夫走卒,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远比往日熙攘热闹。

忽闻环佩叮咚,却是各府闺秀小姐们踏青而至,来到东城楼附近。

有乘着垂纱小轿的,轿帘微掀,露出一角绣着缠枝莲的袖口。

亦有执油纸伞漫步的,素手纤纤,伞面上绘的墨竹与远处城楼飞檐相映成趣。

丫鬟们眼尖,忽指着某处低呼:“小姐快看,那执湘妃竹扇的,莫不是前日写《菩萨蛮·咏足的江家郎君?”

“错啦!”另一婢女急扯袖角,“那是昆山案首杜清音——没见他腰间悬着焦尾琴形的玉佩?他最喜琴道!”

“那那青衫郎君又是谁,好俊朗”

忽有女子绣鞋轻跺。

“那是暨阳案首沈织云瞧他衣角,绣着暨阳沈府的纹徽!”

“那鼻青脸肿的哪位?”

“江州府的案首,赵府庶子赵子禄呗!”

众女正窃窃私语,忽见人群中有个鼻青脸肿的书生,顿时噗嗤笑作一团。

“咚咚咚——!”

浑厚的鼓声自东城楼响起,回荡在暮春的江州城上空。

谷雨文会如期举办,此刻东城楼上已是文士冠盖云集。

城楼堂内,上首端坐着翰林学士裴惊嶷老夫子,这位江州文坛泰斗,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

一袭靛青儒袍衬得他愈发清癯,手中那卷《春秋更添几分儒雅风骨。

江州府谷雨文会,自然是以这位文位最高的翰林学士为尊。

万一在谷雨文会上诞生一篇[达府]文章,

没有他老人家亲自坐镇评定,如何品鉴这篇文章,可就难办了。

左右两侧分坐着江州太守薛崇虎与府院院君周山长。

薛崇虎太守紫袍玉带,不怒自威。

周院君则一袭素色襕衫,气度从容。

“本府众名宿皆至,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两位进士大人正低声商议着文会事宜。

厅堂两侧依次端坐着十位进士、数十位举人,皆是江州各府邸家主,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们或交头接耳,或闭目养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茶韵。

赵府家主赵秉烛独坐右侧末席,一袭乌色长衫纤尘不染。他神色淡然,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似在等待什么。

“祭礼——始!”

随着礼官一声高喝,谷雨文会正式拉开序幕。

翰林学士裴惊嶷缓步上前,主持“洗笔祭典”。

祭台之上,二十四方墨砚依次排开,对应二十四节气。

侍从取谷雨之水,徐徐研墨,墨香清冽,沁人心脾。

众进士们持新笔蘸墨,恭书仓颉神位】四字,以祈本府文运昌隆。

东城楼之上,唯有举人方可自行登台,列座其间——此外,便是被点名召唤的秀才与童生。

台下,众多秀才肃立,目光灼灼,期盼能得此殊荣,得名宿召唤。

而城楼之下,两千余名童生早已在台下静候,仰首瞻望,神情恭敬而热切。

他们来自江州一府五县,皆是寒窗苦读的士子,准备参加府试,今日若能登台一睹江州诸位名宿风采,便是莫大的荣幸。

人群中。

赵子禄鼻青脸肿,额角血痂未消,却仍强撑着躬身朝江行舟行礼,声音微颤:“江兄,往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江行舟冷冷瞥他一眼,心中暗觉晦气。

可是没辙,

谷雨文会乃江州盛事,纵使心中不悦,也无阻拦之理。

正此时,礼官朗声高喝:“请一府五县童生案首,登楼台!”

话音方落,众童生哗然,他们目光灼灼,满是艳羡。

江州府案首赵子禄、江阴县案首江行舟、暨阳县案首沈织云、梁丰县案首周文渊、昆山县案首杜清音、太仓县案首林海洲。

六人先后出列,拾级而上,登上东城楼台。

行至台前,六人齐齐躬身,朝在座的江州名宿,恭敬行礼:“学生后进,拜见诸位前辈!”

院君周山长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六人。

江州府案首赵子禄神情狼狈,额头带伤,其余五人则神色如常。

近来江州府内风波不断,他虽有所耳闻,却对赵子禄的遭遇毫无兴趣——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江行舟身上。

这少年一袭月白薄衫,身形清瘦,眉目间透着几分疏离、沉默、冷清,全无世家子弟的矜贵之气,倒像是山间道观里修行的方外之人。

这般气质,实在难以与那首香艳旖旎的《菩萨蛮·咏足联系起来。

“尔等六人,乃江州童生之首。”

周山长微微颔首,声音沉缓,

“当为众学子表率。

赐座!”

侍从悄然搬来六张檀木矮几,六位童生案首们毕恭毕敬,依次入座,坐了半个座儿。

他眸光一凝:“这场文会做文章之前,本院君,有话要考问你们。”

六位童生案首心头顿时凛然。

对他们的考验,这就开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