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你又不带罐罐,自个儿跑去玩啦!”
罐罐抱着小手不高兴。
“哥哥去豆苗家找兰婶子说些事情。”
魏承又笑道:“我走时见你和溪哥儿涣哥儿玩的甚好,便没有出声打扰你们。”
罐罐又哼一声, 抱着小手转到一边, 只留给魏承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魏承将边走边编的玩意儿送到小娃眼前。
“小草蜻蜓!”
罐罐眼睛一亮, 欢喜的将青绿的小草蜻蜓抓在手里:“罐罐又有一只草蜻蜓啦!”
自打将罐罐捡回来后, 魏承给罐罐编过很多草蜻蜓, 冬日用干枯的蒿草编, 夏日便用青草编,除去当时送给李老夫人那只, 如今罐罐已经攒了不少。
就算是当时家中被淹,这被草绳拴在一处的草蜻蜓,小罐罐也时时刻刻记着。
罐罐很好哄, 一只小草蜻蜓就能叫他开心许久,又去摇了摇魏承的手:“哥哥,我的小泥哨还在小涣哥家中呢。”
“还要不要和他们玩一会儿?”
罐罐想了想,掐着小指尖道:“还想再玩一会会儿。”
“成,去玩吧, 哥哥就在新房子那儿,等会儿喊你去吃午食。”
罐罐皱皱眉毛:“那哥哥不要乱跑了呀。”
“哥哥不乱跑, 哥哥就在新家等你。”
魏承蹲下给罐罐扑扑膝盖上的泥草, 道:“去吧,溪哥儿涣哥儿还等着你呢。”
罐罐这才又跑回莫夫郎家的后院,杏儿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罐罐又推开小院门进来了,溪哥儿和涣哥儿正在收拢地上的泥哨虎口袋。
“瞧。”
罐罐将掌心的蜻蜓给涣哥儿和溪哥儿显摆:“这是罐罐哥哥,编给罐罐的!”
“我阿爹也会编。”
“我三哥也会呢。”
溪哥儿揪下来几根长草:“罐罐涣哥儿, 小溪哥还能教你们编蚂蚱呢。”
涣哥儿和罐罐同时哇一声,聚精会神的守在溪哥儿身边看他灵巧的编草蚂蚱。
晌午,就听到一阵吆喝,原是吴大哥找的两个村小子从豆苗家将今儿的午食端过来了。
一群短工闻着香味聚过来:“鸡肉炖地豆块!今儿还真是开荤了!”
“哎呀,是肉菜馍!谢谢东家,谢谢吴大哥!”
钱五等人饿了一上午,也不管手干净不干净抓着菜肉馍就往嘴里炫,一边嚼一边不住点头:“这滋味不错,吴大哥你这是又打哪找来的煮饭婶子?”
吴风看向魏承:“这可是小东家给咱找的,只要大家好好干活,小东家肯定管饱管够!”
魏承点头笑道:“你们吃好就成。”
一众汉子都笑着道谢。
今儿的公鸡是吴风掏腰包买的,这人也是真大气,不知道打哪陶腾来的大公鸡竟足足炖了一大盆鸡肉炖地豆块。
吴风掌勺挨个给短工们盛菜,魏承在一旁给大家伙抓大菜馍,一应汉子笑得牙不见眼,轮到下一个人时吴风高高扬起的饭勺忽然一顿。
就见着一个雪白可爱的小娃双手捧着大饭碗,高高举过头顶,奶声奶气道:“要多多地豆豆,还要一个菜馍馍,谢谢。”
魏承心里直笑,这娃什么时候藏进打饭队伍里的?
他已经留出来他们哥俩和吴风的伙食,还想着给短工们打完饭就去莫夫郎家后院接他。
吴风饭勺稍稍一偏,将勺子送进菜盆里给这娃多盛了些绵软地豆块,笑道:“哪里来的小短工,你今儿干什么活了?”
罐罐深深闻了下碗里的鸡肉地豆块,都快被香迷糊了,他吸吸口水道:“罐罐没干活,但是罐罐的哥哥干活啦!”
“好么,来了个替吃小汉子?”
吴风笑着摸了下他脸蛋:“这娃怎么这样可人爱!”
说着就要给罐罐多捡两块鸡肉,却被魏承阻了去:“虽说短工们都吃上了饭,总有人没吃饱想多吃些,留着给他们吃就成,我刚刚已经留出咱们的饭了。”
罐罐美滋滋的捧着香喷喷的菜碗走到魏承跟前,高兴道:“罐罐吃这些,就够啦!”
吴风笑着道好,又吆喝一声:“没吃饱的过来自个儿盛,菜和馍都在这儿!”
三人也没去旁处吃,就和短工们一道捧着碗拿着馍蹲在地上痛快吃起饭来。
罐罐一口菜馍一口地豆,小嘴塞的满满的,还不住点头道好吃。
一些汉子都瞧着他这小模样都笑:“看这娃吃饭是真香!”
“瞧那小样也真下饭!”
“我家那驴粪蛋子要是有这娃一点白净顺眼,我也不能烦他烦成什么样!”
“华二,你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自个儿,就你这歪苗黑蛋样,你能生出这么漂亮雪白的娃?”
这顿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好饭在一片打趣声结束,林老婆子克扣短工的伙食的事终也没让这些人继续记在心上。
没过两日,新房的盖建也越来越快,离着老远都能看出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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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推开林雾直洒在茂密树丛间,山中溪流顺着料峭山路缓缓流淌,魏承背着背篓在林中穿梭,没一会儿功夫就热出一脑门汗水。
最近天气晴朗也闷热的不像样子,久晴大雾必雨,想来这雨水就要这两日落下来了。
好在新房子快要建完,再过五六天他们也就能拾掇小草屋的一应家用全搬到新家去了。
魏承打完鸡草后回来后就将这几日攒的四十来个鸡蛋装在背篓里,他打算今儿读私塾之前再去将这些鸡蛋送去南街赵家。
那赵家小少爷十二满月,想来还是收鸡蛋的。
他回头一看没见着罐罐,喊了声这娃也不应,他困惑去寻就见着罐罐和杏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鸡圈里。
罐罐小手放在胸前虔诚的对着小母鸡挨个拜,小嘴里还念念有词,那杏儿有样学样也想拜,却怎么也立不起前腿,急得直摇尾巴。
一崽一狼给一众小母鸡吓得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偏偏他们还无知无觉,罐罐摸摸杏儿毛耳朵:“笨杏儿,罐罐拜就好了。”
魏承忍笑道:“罐罐,你们在做什么?”
“哥哥回来啦!”
罐罐推开鸡圈栅栏小门,高兴道:“罐罐在拜小母鸡呢!”
又转着眼珠,认真又严肃道:“小溪哥给罐罐讲故事说有个神仙是母鸡,她好厉害好厉害,比罐罐还厉害!涣哥儿家还有,那神仙的画呢,可是我们家没有,但是罐罐也想让,我们家的小母鸡能多下一些蛋蛋!罐罐就要天天拜她!”
拜母鸡多下蛋?这事等罐罐长大了,魏承可要好好笑话笑话他。
不过现在,他轻轻摘掉罐罐头上沾的鸡毛,道:“罐罐是不是也想着这两日小母鸡不下蛋就有些着急了?许是这两日天热,它们没喝上多少水的缘故。”
这几日他们午时大都还在私塾,明明已经放了很多水可回来的时候母鸡的水槽却已经干了许久。
罐罐挠挠脸蛋:“那罐罐以后还拜吗?”
“不必拜。”
魏承轻笑道:“不是所有的母鸡都是神仙,像我们养的小母鸡就只是下蛋吃肉的小母鸡,只要只要草粮管饱,不缺水喝再过两日天气凉爽些,许是就又能下蛋了。”
“那好吧。”
罐罐用袖子蹭蹭鼻子:“小母鸡的毛毛不乖,总是往罐罐鼻子里钻。”
小狼杏儿也配合的打个喷嚏。
魏承想笑,那小母鸡被你们吓的乱跑一气怎么可能不掉毛?
他摸摸罐罐的头:“走,哥哥再带你去洗个脸净手,一会儿还要去镇上私塾。”
他们这日去私塾特意穿了师娘新给做的衣裳,如今天实在过于闷热,兄弟俩的衣物不多,轻薄的夏袍子也只有师娘做的这套浅色衣裳了。
去赵府卖完鸡蛋就赚了一百三十文,等他们到了私塾就闻道一股清香味道。
走到书室一瞧,便看着每人桌上都放着一小块绿皮红壤的寒瓜。
“魏承,罐罐,快来吃寒瓜。”
李行谦一边挥舞着折扇一边大口吃寒瓜道:“这寒瓜是县老爷赏给咱们私塾学子的,每人都有份,你们快快来吃!”
想来他们是沾了李行谦和孙览孙师兄的光。
这天越热寒瓜这等凉爽果子卖的就越贵。
李行谦三两下啃完一块瓜,左右望了望,道:“这瓜格外甜,我再去瞧瞧还有没有剩,再去给你们拿些。”
“李师兄,多谢你好意。”
魏承忙拦着他:“我兄弟俩这两块够吃,待吃完再去取也不迟。”
“也成,你们快尝尝。”李行谦笑道。
罐罐新奇的看着寒瓜,小手捏着瓜的两边,轻轻咬了口就吃到一嘴甜爽的沙瓤瓜肉,眼睛瞪圆:“好吃!”
魏承掏出帕子轻轻擦掉他下巴上溅落的红艳的瓜水,笑道:“慢点,仔细点衣裳。”
“哎?”
李行谦上下打量他们一圈:“我说你兄弟二人怎么今日叫我眼前一亮,这身衣袍真真抬脸,你们穿得可真俊秀。”
又想起什么:“对了,再过五六日私塾就要去寺庙做赛诗会,你们到时就穿这身衣袍,定会让那些抹粉比美的学子自惭形秽!”
“怕是去不成了。”
魏承摇头笑道:“我们的盖建的房子也在那几日落成,想来是走不开。”
“盖建房子?”
李行谦有些激动:“我能不能去给你们暖屋?”
魏承看他一眼,想了想道:“乡野摆宴比不上酒楼的好滋味,李师兄若是不嫌弃,自然是可以过去。”
李行谦摆摆折扇:“我当然不会嫌弃。”
“你们要去哪?”孙览在一旁听到他们说话也问上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