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筠姐儿有点气愤, 但是她绝对是心胸豁达的人,不会捉弄人,也不会排挤人, 只是觉得这个人太会讨人喜欢了。
因为定哥儿生的雪白, 所以有个外号叫雪孩儿。他又乖,坐在澡盆里,蒋羡帮他洗头, 魏七郎帮他洗身上, 总觉得小表弟的肉肉捏着手感太好了。
蒋羡笑着和魏七郎道:“你姑母平日爱给定哥儿沐浴,但又每次烦恼把身上弄湿, 方才一听说你要帮忙,又是不放心又松了一口气。”
“定表弟这般听话的孩子我都没见过呢, 我是家中老小, 还巴不得有个弟弟呢。”魏七郎笑道。
锦娘准备进来时, 听到他二人说话,心道,真是高手过招。
掀开帘子进来, 锦娘笑道:“洗完了没有啊?不能让宝宝着凉了啊。”
蒋羡道:“马上就洗好了, 你看咱们儿子多爱玩水。”
说罢,就把孩子抱起来把身上擦干,锦娘帮孩子扑了痱子粉,又帮他穿好衣裳,才递给外面守着的白养娘。由于常年做针线, 锦娘有很严重的腰肌劳损, 年轻的时候还好,后来生儿育女年纪增长,就不能提重物, 孩子都没办法长时间的抱着。
“今日多谢七郎了,这般懂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锦娘笑道。
魏七郎摇头:“侄儿喜欢定表弟,一点儿也不乐,还觉得好玩儿呢。”
锦娘道:“这就好,等你定表弟长大了,若是知道有这段,指不定多开心呢。”
几人说笑出来,魏七郎又说自己回去读书,锦娘不敢打搅,让他自去,又同蒋羡道:“天色晚了,咱们吃完饭也早些安置吧。”
且不说夫妇二人歇下如何,锦娘连着在家休息了好几日,等到马球会时,才带着女儿一起过去。说是马球会,但人家公主看天色了,请她们在湖边吃曲水流觞宴,这比之前钱娘子那里的大气十倍不止,但蒋羡官位有限,锦娘和筠姐儿敬陪末座。
母女俩倒都不是那种爱掐尖的,吃吃喝喝好一会儿,还喝了一种玫瑰花酒。
“娘,这酒冰过,好好喝啊。”筠姐儿小声道。
“筠姐儿,脆皮乳鸽也好吃。”锦娘用眼神示意女儿。
吃货母女组吃的酒足饭饱回来,都还挺感谢魏七郎的,本来以为要热的晕过去打一场马球,没想到今日完全是来吃大席的。
再说魏家下人,到了蒋家之后,起初有些不适应。比如食物就没有魏家精致,规矩也没那么严,地方自然也没有魏家大,但是也有别的好处,就比如主子宽松但又有章法,赏赐颇多。
最重要的是魏七郎读书功课上是进益不少。
但也有一些下人觉得魏七郎太过亲近锦娘她们,难免有些小话,就比方魏七郎帮定哥儿洗澡,明明是洗着好玩,她们就打小报告说锦娘家里差遣魏七郎,背地里打小报告,明面上对锦娘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锦娘也是无所谓,反正人家是客,住些日子就走,也不是久住,她只要拢住魏七郎就好,至于魏家那些下人,多接触了未必是好事。
她收买也是看对象的,游妈妈是魏夫人的心腹,锦娘当然舍得下血本。但魏七郎的养娘丫头这些人,说白了,魏七郎性格和蒋羡有点像,看似好说话,其实很有主见,况且这些婆子丫头迟早放出去,不过三五年的时间罢了。
阿盈现下肚子大了,些许事情便是青蓉在办,她正从外面进来道:“娘子,申家送了帖子过来,是申家大夫人的寿辰。”
“嗯,申家我们是打过交道的,若是送贵重的,人家未必肯要。所以,正好我亲自做些针线送过去,送些寿桃寿面倒也罢了。”
她这么想的,也同蒋羡商量,蒋羡道:“就这般吧,娘子决定就好。”
锦娘莞尔:“若我说的和你的想法一致,你就说什么娘子决定就好,若是你不同意,肯定会说,娘子想的是,但我觉得怎么怎么样会更好。”
蒋羡被戳穿了也不恼,还刮了一下锦娘的鼻子:“哎呀,我的这点小把戏被娘子算是看透了。”
很快到了寿辰这日,因魏夫人还在洛阳,锦娘便和范氏一道过去的。
范氏还很关心小叔子:“七郎现在跟着姑父读书,总要姑母操心,母亲又在洛阳,有什么不便宜的,姑母可要对我说。”
“七郎那孩子在我那里读书很是懂事,你放心吧。”锦娘笑道。
范氏生怕锦娘误会,忙道:“我不过白嘱咐一句。”
锦娘一笑而过。
二人坐着轿子,很快到了申家,申老夫人虽然没有王老夫人那般健步如飞,但是身体依旧硬朗。申大夫人又是另一个样子,穿着打扮都很考究,身边跟着已经为人妇的申五娘。
锦娘有些唏嘘,昔日见过的小女孩,都已经为人母了,真是时光匆匆不饶人啊。
申五娘见到锦娘和筠姐儿也惊讶,以前她见到筠姐儿的时候,筠姐儿还是个非常小的小姑娘,现下亭亭玉立,似大姑娘了。
“蒋大妹妹,好生标致的人物。”申五娘拉着筠姐儿上下打量。
筠姐儿也不扭捏,大方笑道:“申五姐姐,好久不见。”
申大夫人打量了筠姐儿一样,知晓筠姐儿这样的姑娘反而是许多男家想娶的姑娘,头一个,父亲年轻前途正好,舅家也是进士,第二个,她家资据说万贯,其三十这姑娘人生的端庄美丽,知书达礼,最后则是她母亲生了二子一女,看起来身体康健,绵延子嗣想必也没有问题。
但是蒋家要求也高,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说亲成功的,听说成待制家里的儿子她家都没有看上。
思及此处,又有旁的夫人过来,申大夫人才打起精神和别人交际起来。
锦娘又跟随下人给申老夫人请安,申老夫人笑道:“也不常见你过来,我还想过几日去庙里敬神,咱们一起去呢。”
“老夫人,您还是等天气爽快些了再过去吧。您不知晓我前些日子过去,胳膊都晒的脱皮了。”锦娘知晓这位申老夫人是非常热衷于礼佛的人,虽然可能是个半吊子,但就是行为上很热衷。她也不戳破,好歹人家还有这样一个爱好。
申老夫人也微微点头:“是啊,近来也不知怎地,天越来越热了。”
锦娘道:“方才看到您家五姐儿了,那样的大气,听闻这次寿宴是她操办的,真是能干的紧。”
也许到了申老夫人这个年纪,她和锦娘又是多年前就认得的,倒是摆手:“原先在咱们家里五娘是活的最肆意的,如今,唉,不提也罢。”
申老夫人可以这般说,锦娘却不能发表什么言论,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五娘子还年轻呢。”
“这女人还是不要读太多书的好啊。”申老夫人幽幽来了一句。
锦娘却不赞同,她不了解申五娘是因为什么缘故,但这样盲婚哑嫁的古代,能够恩爱的本来就是少数,多半连相敬如宾都难。可有诗书作伴,好歹有个消遣,总比索然无味的人生要好。
可这种话,人家说自己听,不好争辩。
从申老夫人那里出来,筠姐儿道:“娘,您说为何申老夫人那般说呢?”
“申老夫人年纪大了,她想说的是女子读了太多书,就不好被哄骗了。说白了,就是希望女子什么都不多想,安安分分的在内宅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知道的太多,就太清醒太痛苦,还不如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锦娘对女儿道。
筠姐儿不明白道:“娘,那万一女儿也所嫁非人怎么办呢?也要装糊涂吗?”
锦娘摇头:“那不可能,爹娘肯定就把你接回家来了啊。无论是和离再嫁,还是你不愿意嫁了都好。这些话以前娘没和你说过,因为你年纪太小了,现在你也算不上小了,娘似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出来做工好几年了。”
“和离?”这样的词汇对于她这样的小姑娘而言太陌生。
锦娘笑道:“过不下去就分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筠姐儿,娘到时候会给你一笔嫁妆,绝对不会比你舅母的少,可是你要记住,娘家人要兜底,可是你自己没本事过活,别说在婆家过不好,怕是在娘家要立足也难啊。”
这话筠姐儿听的似懂非懂,但也知晓娘说的肯定是为了她好的。
在申大夫人的寿宴上,有位姓苏的夫人,夫家在台谏做官,女儿嫁给了申家二公子。她先是拉着筠姐儿的手看了好半天,又夸又赞又打量,直打筠姐儿都弄的不舒服了。
还是锦娘把女儿拉了过来,笑着道:“苏夫人抬举我这个丫头。”
苏夫人笑道:“你家这女儿是真的生的好。”
“您谬赞了,我看您女儿才养的好,瞧申二奶奶多么的能干。”锦娘道。
……
回到家时,锦娘和蒋羡说起就烦:“咱们女儿没有定亲,便是被人看来看去的真烦。”
“苏家?苏家和申家有同乡之谊,否则也不会说亲过去。但儿郎们就没什么建树,你看咱们宁哥儿年纪小,一首西江月还传给众人知晓呢。”蒋羡道。
“咳咳,这不是你自己传出去的么?”锦娘看了他一眼。
蒋羡笑道:“若是平庸,人家也不会传诵啊,我看苏家一般般,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嗯,我也这般想的。”锦娘点头。
她夫妇二人的要求也并不高,至少要一表人才,毕竟女儿生的花容玉貌,才学也要有,家俬不能少,人品更好要,四者缺一不可。
锦娘的生辰今年就这般极快的过去了,至于七月,定哥儿周岁宴。锦娘让女儿筠姐儿安排,这也是培养她治家,别看这事儿不大,但是将来外面的铺子、田地如何分派,也从这里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