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春本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于夫妻之道已是驾轻就熟,此刻,也就无需如小女儿般故作矜持了,听他说要安置,便主动来帮他宽衣解带。
“我来服侍殿下更衣。”
唤春帮他脱着外袍,便闻到他周身的清冽酒气,他应该喝了不少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清醒,反正唤春自己好像已经在那酒气中晕晕乎乎了。
她为他宽了外袍后,又解了中衣,帮他宽的只剩下薄薄一层里衣时,便有几分解不动了。她就停下了手,于是背对着他,先自宽了衣裙,把自己脱的只剩下一件小衣。
萧湛看着昏暗烛火下女子那一节白腻的脖颈,仿若也擦了脂粉般白皙娇嫩,带着淡淡的粉红,实在是美极了。
他凑了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俯在她耳边道:“相看那一日,你自己写了子嗣,我便当你是愿意生的。”
唤春的身子当即便酥麻了半边,微红着脸道:“愿意的,我愿为殿下生儿育女。”
她说完,便主动转过身,把头靠在他的肩膀,手臂缠上了他的腰身,柔柔软软的两条,带点温温凉凉的温度,贴着他的滚烫。
萧湛只觉刚刚饮的酒,此时酒力终于都喷涌而出,散出的热力都聚集到了一处,他把人揽了过来,压倒榻上,轻轻解着她的小衣。
喜烛恰在此时燃尽了,火光一灭,室内蓦地陷入一片黑暗,黑洞洞的屋子仿若一个空荡荡的冰窖,唤春只觉身上忽然一凉,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灼热。
唤春手臂攀着他的肩背,思绪却莫名飘到了与前夫成婚第一夜的时候,那时他们少年夫妻,又是盲婚哑嫁,二人弄的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才草草了事,还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后来相熟了,于此道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方领个中乐趣。
晋王正值精壮之年,想来不会如她前夫第一次的时候那般笨拙,反正,她是挺期待这位新夫婿的表现的。
萧湛知她是生育过的妇人,并非未经人事的少女,于是这第一夜也就未加克制。他没有亲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单刀直入,干脆利索的把事情给办了。
唤春已有多年不曾体验夫妻之乐,已久未这般畅快淋漓了,此刻竟也十分受用,她手指紧攥着绣枕,身下的床单一层一层直往上卷。
二人拢共也没见过几次,也没说过几句话,自然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可在这个时候,唤春竟觉得他是真爱自己的,爱的都要死了。
屋里的火炉烧的太旺了,完事后二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
萧湛翻身躺下,静静躺了一会儿后,对她说了句,“我要沐浴。”
唤春会意,披了衣服便下床去叫水。
丫鬟儿很快送进来两桶热水,萧湛走进浴房,唤春便先服侍着他擦洗了身子,看到那精壮的胸膛上挂着的水珠,就想起他刚刚落下的汗珠,脸上一时红的几要滴血。
此刻夜色已深,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室内只能听见轻微的水声和二人的呼吸声。
他们就这样默默相对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可万千情绪又都已在不言中了,若谁先开了口,好像反而会破坏了此刻的默契。
清洗干净后,萧湛便一言不发地回了床榻,弄珠和彩月随即进来服侍着唤春清洗。
弄珠看到她身上那些暧昧痕迹,心中一喜,低声问她道:“成了?”
唤春含羞点了点头。
弄珠和彩月对视一眼,便都放下了心,一开始见晋王离房后迟迟未归,她们还有些担忧今夜不能成事呢,所幸到底是办成了,有了亲密关系,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夫妻。
晋王并不好色,除了王妃,府上再无任何姬妾,二人在房事上能这么快和谐,也更有利于唤春尽快受孕,若是能怀上个一儿半女,王妃的地位才是真正无可撼动。
彩月眼睛一亮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娘子只要算好日子,多与晋王同房,怀孕便只在旦夕之间了,有了子嗣,才算真正有了依靠。”
唤春低眼不语,收拾好之后,她便又回了内室。
屋内重又燃上了新的龙凤高烛,满目都是一片浓郁艳丽的红,红的像那刚刚被手指紧抓的床单,红色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床榻的红罗帐也已经放下了,帐中的影子在烛光下影影绰绰的。
唤春轻轻掀开一点帐幔,看到晋王躺在床外侧睡了,姿态安静,呼吸平稳,似乎是已经睡熟了。
她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他。今天大婚累了一天,他刚刚又挺卖力的,现在应该是真的累了,应该让他好好歇一歇的。
她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在他身边轻轻躺下,一动也没有动。
大约是身体被填满了,心里也舒坦了,唤春此刻竟是睡不着了,她回想着刚刚的一幕幕,脸上的热浪就一阵一阵翻涌。
索性翻起身,单手支头,默默看着晋王熟睡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此刻闭上了,看不到那幽深的瞳孔,可还是能看到细长的凤眼上覆盖了一层浓密的睫,睫毛的阴影,让他看上去就好像还睁着眼一般。
他确实是个好看的男子,即便没有权力和身份的加持,也足够让她身心愉悦。她忽然想起了一句不知在哪儿看到的话——想要征服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在身体上征服她。
反正唤春是服了,前夫身体不好,在房事上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来为了养病保养身体,于此道更是几乎绝迹,从不曾让她畅快尽兴过,今夜她才觉得自己真是个女人,真有了丈夫。
唤春抿着唇,手指悄悄按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她本想把脸也贴上去靠一靠,可看着他那漠然熟睡的模样,心下便迟疑了。
她想攀附个有权有势的丈夫依靠,然后在身体上取悦于她。晋王想要个女人给他生儿育女,原本就是看中她的美色和能生儿子才娶她的。
他俩的结合,不过是各取所需,本就没有多深的情意。如今事后还想去寻些他的怜爱温存,倒显得像她矫情了。
她这样想着,帮他掖了掖被角后,便缩到一旁,背对着他睡了。
……
五更天时,唤春醒了过来,身旁空荡荡的,还有余温尚存。
原是晋王起了身,正在穿衣,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唤春便也忙披了件衣服,趿拉着鞋,下床来服侍他更衣。
萧湛有些意外,以为自己动作已经够轻了,不想还是吵醒她了,便拉住她的手,让她不必忙活了。
“我前边还有些急事儿要去处理,天色还早,你再多休息一会儿。”
唤春摇摇头,依旧尽着一个妻子的本分,坚持服侍他穿衣,“让我来服侍殿下吧。”
萧湛没有再推辞,从容张开手臂,看她忙上忙下。
其实昨夜她收拾完回房的时候,他也没有睡着,他是醒着的。他知道她爬上了床,在他的身边躺下,手指依次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唇滑过,最后落在了他的肩膀。
她可能是想寻求一些他的温暖,他察觉了她的意图,却装作浑然不觉的模样,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虽然已经有了男女肌肤之亲,可他还是保有着一分理智与克制的。
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什么女人,只要开口,就不会有人拒绝,可他向来是不屑于以权压人,强取豪夺的。
所以最开始选中她的时候,他也没有直接明说,而是先暗示她,试探她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勉强,可是她答应的太爽快了,让他都有些意外。
后来得知她可能还要被舅舅安排去给各路权贵相看时,他便想,她的处境应该是着实艰难了,所以遇见自己的示好,就当救命稻草般立刻紧紧抓住了。
无论是昨夜的温顺,还是现在的体贴,她无非是想多表现一些贤惠,抓住自己这个依靠。这无关感情,而是出于生存的本能。
可这也是很正常的,在这样一个乱世,连男人都朝不保夕,何况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子?独行者是无处容身的。
他胡思乱想着,看着她的小手在自己身上忙上忙下,又是帮他系好腰带,又取外袍与他穿上。
萧湛看着她认真谨慎的模样,突然张臂轻轻抱了一下她,清浅的还未来得及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温度,就已经松开手了。
唤春呆了一呆。
萧湛揉了揉她的胳膊,道:“身上都凉了,快回去暖暖吧。”
说完,便迎着昏暗晨曦中的薄雾往屋外走去。
唤春摇了摇头,恭恭敬敬的一路把他送至门口,远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才抱着已经凉透的臂膀返回床榻上暖着。
……
唤春这个回笼觉,一睡就到了天亮。
天光大亮后,彩月和弄珠来服侍她起身更衣梳妆,东府各处管事的马上就该要来拜见新主母。唤春初来乍到,这头一次受人请安,气势要足,才能立下威权。
唤春今日穿了件朱红撒花广袖上襦,茜红云纹锦交窬长裙,外罩一件绛红色大袖纱衣,层次不一的红,艳丽又贵气逼人,愈发衬的她肤白如雪,色若朝霞。
彩月和弄珠交口称赞着她的美貌,就王妃这通身的气派,今日定能镇得住这东府上下。
这边才刚收拾妥当,便有仆妇来回话,说丹阳郡主带着世子来请安了。
唤春扶着发髻上的金步摇,眉梢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