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中计
吴景靠着全军统帅的身份和长期积累的威势,在孙贲帮助下,总算将众将的质疑声压了下来,但怀疑和不满的种子已在众人心中生根发芽,犹如一堆干柴,只待一点火星,便会彻底点燃,再难扑灭。
“待伯符来了,且看他怎么说!”
黄盖狠狠瞪了吴景一眼,转身大步离去,众将紧随其后。
吴景望着众将离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眼神中尽是疲惫。
他知道,军中很难再有他的立足之地了。故鄣之战,或许就是他的终点。届时,他将背着一身的骂名,黯然退场,消失于世人眼中,在孤独中慢慢死去。
以严毅的手段,又岂会不在朱治之事上大做文章?这件事彻底暴露,只是早晚之事。
吴景现在唯一的心愿,是将手中这支历经千辛万苦才保留下来的孙氏部曲,完完整整地交到孙策手上,协助孙策击败严毅。
如此,他便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于心无愧,于孙氏无愧。
孙贲在走出帐门时,满心忧虑地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木然的吴景,微微一叹,放下帷帐,
他不敢在这里多待,唯恐众人将他也视为刺杀朱治之事的参与者。
直到深夜,孙贲才偷偷来到吴景帅帐。
吴景端坐在榻席上,目光紧盯案几上的一张舆图,仍未入睡。
“阿舅。”孙贲轻步走到吴景身旁。
吴景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孙贲嗫嚅道:“侄儿放心不下阿舅,特来看看。”
“有什么不放心的。”吴景淡淡一笑:“等伯符一到,自然诸事顺遂。”
他的目光再次转回舆图,凝声道:“我刚收到军报,两个时辰前,严毅麾下一支部曲,大约三千人,已向东移动。看来是要对我军展开拦截,为攻克故鄣争取时间。”
孙贲的眉头先是一皱,继而舒展开来,击掌道:“来得好!我军如今众将疑心,军心不稳。正好借着歼灭这支敌军,来提振全军士气。”
吴景抚须而笑:“我也正有此意,众将猜疑又如何,一场大胜就是最好的良药,可解决一切问题。待我全歼这股敌军,以安将士之心,届时既可与严毅小儿决战,也可牵制敌军,等伯符率军赶到,再做计议。”
孙贲深以为然,暗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传闻严毅如何如何了得,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对黄盖与徐琨的态度,他并不担心。
这两人皆是孙策心腹,即便对吴景再不满,也绝不会在此时发作,置大局于不顾。
只要黄、徐二人不闹事,其余诸将,自有吴景镇压安抚,生不出什么乱子。
“大战在即,你马上去见黄盖、徐琨,将最新军情告知他二人。同时告诉他们,只要伯符一到,我就立刻把军权交予伯符。”吴景取出一份军报,递给孙贲。
孙贲接过军报,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清晨,吴景走出帅帐,抬眼望去,只见昨日那场小雨已经止住,天空重新放晴,一缕缕霞光从天际倾洒过来,处处皆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吴景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随即下令全军列队,准备出发。
行了七八里,忽见斥候来报,敌军一支三千人的部曲已进驻长乐亭,正在加紧修筑防御工事。
吴景大喜,唯恐生出什么变故,导致战机错失,遂下令全军急行,朝长乐亭加速前进。
全军浩浩荡荡地向长乐亭进发,黄盖亲自担任先锋官,率领两千五百精锐步卒走在最前。
两翼是徐琨率领的八百骑军,身后是吴景坐镇的中军,中军又分为三部,分别由孙贲、吴景、秦然统领。
伤兵和辎重营行在最后,而且数量不少,足足有两千五百人。
整支军队犹如蜿蜒而行的长蛇,充斥数条官道,声势浩大,绵延数里。
而在长乐亭东面五里的一片树林旁,严毅率领七千精锐,如同蛰伏的猛兽,紧紧盯住了正逐渐靠近长乐亭的吴景军。
当吴景军距离长乐亭十五里时,他便加派了游骑,开始驱逐方圆十里内的敌军斥候,以免己军行动暴露。
“禀少君,敌军距离长乐亭已不足十四里。”
“已不足十三里。”
“已不足十一里。”
一名名骑卒不断驰来,报上敌军最新动态。
相比蛰伏不动的严毅军,吴景军的情况就太容易打探了,吴景即便有通天之能,也无法遮掩一支行进中的万人大军踪迹。
当听到吴景军距离长乐亭已不足十一里时,严毅果断下达了全军出发的军令。
侦骑传递信息是有时间差的,此时吴景军距离长乐亭部,实际已不足八里,正是他预期中的理想距离。
七千军闻讯而动,偃旗息鼓地向长乐亭行进。
大半个时辰后
“什么!敌军主力突然出现在长乐亭部西侧里许?”
吴景听到斥候来报,整个人都麻了。
玛德,中计了!
吴景心中暗骂,大脑飞速运转,思索应对之策。
如果马上撤退,中军、后军和骑军都能保住,只是黄盖率领的前军,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那可是整整两千五百精锐!
黄公覆若是能逃出生天,新仇旧恨,非得拔刀找他拼命不可。
吴景心中举棋不定,左右为难,恨不得仰天大吼一声:严毅小儿,你这个王八蛋,又特么玩阴谋诡计!
在孙贲等人的劝说下,他咬了咬牙,终是下定了决心,狠声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进,与敌决战!”
撤退,黄盖部必亡,不退,两军人数相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谁特么就敢说我吴景干不过他严毅?
吴景骑在马上,向长乐亭部眺望,目光锐利如刀。
他的判断十分正确,黄盖部此时已经与周昂、陈敢率领的三千军列阵而对,若是撤退,黄盖部将遭受一万敌军围堵追击,十死无生。
“黄盖匹夫,还记得我周义休否!”
周昂全身着甲,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手中蛇矛直指黄盖,大声喝骂。
黄盖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距离周昂仅有三四百步,脸色铁青,须发皆张。
此貉子,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阳城之战时,正是此人两次挫败孙坚,令孙坚颜面扫地。孙坚麾下诸将,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周昂,当初你好歹也是袁绍麾下大将,不想今日竟如此狼狈,跟随一豚犬小儿!”
黄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声大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