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随着血腥味传下来，林新一仔细倾听，听到楼上有两个沉重且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重重撞在柜子上导致东西散落的声音，便拨通鹿又弥生的电话。
“鹿又，报警，凶宅死人了。”他一边向楼上走去，一边说道。
“新一，你？”鹿又弥生罕见的说了名字。
林新一颇有些无语，“都这个时候了就别玩了，快点报警吧。”
他的速度相当快，几步便跨越楼梯，来到二楼，血腥味更浓了。
穿着白色连体长袍，化着鬼怪苍白妆的女人仰面倒在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流淌。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好家伙，小小的二楼有七个呼吸声。
林新一直呼牛逼，他日常生活中是不会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感官上的，有时候会闻到、听到一些很尴尬的事情，比如闻到俩妹子每个月那几天的血腥味，听到嘘嘘、大号什么的……
哎，他只能忽略掉臭味，想象妹子们排出的都是彩虹色的巧克力了。
在街上就更难受了，日本人超级喜欢用柔顺剂，就算普通人走在街上都能闻到大量的柔顺剂的香味，他如果专注味道的话，那些香味过于浓郁，在感官里就是超级臭味，再加上下水道的味道、人体的狐臭味、口臭味……
听到的声音也是多有恶心，肠胃蠕动的声音、粘液碰撞、蟑螂窸窸窣窣、男女苟且……
当听力与嗅觉结合，再搭配一点莫名的联想，脑袋里就会出现很多让他不忍直视且头皮发麻的画面。
说的不客气一点，人类的联想能力，严重限制了他对强力感官的使用情况。
感官全开时，对他来说，城市即地狱。
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只会关注一些比较重点的感官信息，尽量压抑自己感官的同时，过滤掉没用的信息。
此时十分集中情况，二楼的环境与各个活人所处的位置、情况，便清晰的浮现在他脑袋里。
【有一个呼吸平稳的，应该是睡着了？昏迷了吧】
【五个都在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缩在角落里，牙齿碰撞、呼吸的不规则碰撞，恐惧吗？】
【还有一个——】
“嗖~”匕首穿破空气的声音在侧方响起，靠在门框的男人试图借着黑暗偷袭。
纯纯的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林新一甚至都懒得做多余的动作，抬腿一脚过去。
“咚！”持刀的人直接变成滚地葫芦，在地面翻滚几圈，脑袋撞在墙壁上，昏迷过去。
他打开手机附带的手电筒——
没辙，随着他对凶宅没有了疑惑，知晓是日和团的直播，摄像头就不再是线索，反而是出现死亡的事件变成了疑惑，所以刚才袭击他的凶手在他眼里和灯泡一样，都把附近被捅伤的尸体给照亮了。
偷袭？偷个锤子！
哦对了，被捅伤大面积出血的女人还没死，不过呼吸很微弱了，最重要的是，额头上的罪孽没有散开，没散开就绝对还有救。
林新一上手摸了摸女人的脖颈，情况不太乐观，血流的太多，再耽搁一会可能就真的出事了，他拉开背包，用急救包里止血绷带给女人做了个急救，
他是万万没想到，星际士兵给的急救熟练和他背包里带着的急救包会在这种情况下用上。
女人后背中了一刀，就是肌肉刺穿，没什么问题，麻烦的是腰腹部还有两道胡乱刺出来的伤口，其中一个应该是戳到什么血管富集的地方，流血量超大。
他这都把凶手干趴下，又在给受伤的人急救了，藏起来的那些人还是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出来了。
林新一可懒得管屋里的其他人，过去把伤人的凶手腿打断，正抱着血勉强止住的女人准备下楼送去医院，二楼卧室的门忽然打开。
“啊！”开门的是鱼屋纱织，刚刚她是那个尖叫的人，结果她还没死，是那个昏迷的人。
看到满身鲜血抱着‘尸体’，手中还打着手机手电筒冷白光的男人，她又是尖叫一声，咚的倒地。
心理素质太差。
林新一抱着尸体跑回车上，也顾不得爱车和衣服会不会被血弄脏，一脚油门下去，冲向最近的医院。
救人要紧啊。
也许是这女人命不该绝，大出血刚好碰到一个会战场急救的人，到医院时，状态还行，没有失去生命体征。
把伤者送进急救室，林新一看一眼手机，上面连续四个电话，都是生野大介打过来的，他开车没接，回拨过去。
“林先生，千惠她，我是说您带走的女人没事吧？”
生野大介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他就是躲在二楼的人之一，所以挂断电话之后再没打过来。
等到鱼屋纱织又尖叫一声倒地，就更加不敢出来了。
直到警察过来，他们才发现凶手已经被打断腿昏迷，被‘捅死’的同事也被带走，凶宅里刚好少了一个名侦探，也就能把事情串起来了。
“我把她送到医院里，正在抢救，应该死不了。”林新一平静地回了一句，报上医院的名字，然后道：“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对不起……”生野大介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怎么好过，“那家伙——凶手是我们在附近雇佣的本地人，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断电之后突然袭击我们，千惠她为了救鱼屋纱织被捅了两下，我们都以为她死了。”
“我和另外一个同事也都受了伤……”
“我现在就知道这么多，抱歉。”他又一次道歉，“我们现在都在警署里，凶手已经被抓起来。”
“我们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把那一百万日元给您，后续还会有一笔感谢金付给您。”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再次连续道歉，声音带着哭腔，看起来是有点崩溃。
“我知道了。”林新一挂断电话，安静的在医院等了一会，警察赶到。
警察倒是没怎么为难他，万事屋算是早就在警察系统挂号，起码东京都地区，是不用担心有警察不知道万事屋的。
都没去警署，过来的两个警察简单了解一下情况，便算是做过笔录了，其中一个还是雪野辉的粉丝，热情的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被林新一婉言拒绝，刚刚经历过这事，哪里还吃得下宵夜。
大概了解过情况，警察便坐在旁边一起等待，伤者死了和还活着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没一会，医生出来，道：“手术很成功。”
不管怎么样，手术成功就意味着命保住了。
“辛苦了。”林新一也算松了口气，才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还有一股子怪味。
“我的办公室里有个淋浴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简单和警察了解过情况后，医生主动开口。他对眼前的青年挺有好感，
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患者与患者家属，一个干净利索，能够在送患者过来时把伤势、伤口、体征说的清清楚楚，口齿清晰不啰嗦的患者家属实在很难不让人有好感——
哦，现在确定对方不是患者家属，可侦探也一样很厉害，更何况是生擒凶手，还把受害者送到医院来的侦探。
“谢谢。”林新一松了口气，他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脱掉运动服，冲洗一下身上的血渍，擦干净身体，换上背包里的半袖与裤子，用垃圾袋拎着满是血迹的运动服走出办公室。
还好背包没脏。
半袖和薄裤子在十一月份对普通人来说过于冷了，却完全影响不到他。
回到走廊，见他出来，医生伸手道：“武藏英士。”
“林新一。”林新一伸手和他握了握。
“你当过兵？”武藏英士好奇地问道，里面被利器捅伤的患者伤口处理的太标准了，也非常的及时，手法简单，效果十分不错，简直就像是他在一些纪录片里看到的战时急救一样。
而且眼前的男人高大、帅气，身上的肌肉块看着就很发达，一举一动肌肉隆起来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样子货。
实在太像是军人了。
“当然没有。”林新一笑笑，没有过多解释，背着包、拎着脏衣服和两个警察道别过后就要离开。
武藏英士连忙道：“我有两件衣服，你要不要——”
“谢了。”林新一已经走远，举起手摆了摆，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武藏英士喃喃道：“真是酷啊。”
“很厉害吧！”旁边的警察眉飞色舞道：“他可是万事屋诶，我的偶像雪野辉现在就在万事屋……”
武藏英士听完对方的吹嘘，默默道：“你是说那个冷暴力妻子，然后离婚的那个名侦探雪野辉？”
“我觉得他可能还不如林先生吧。”
“喂，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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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够倒霉的啊。”
林新一出门后去附近便利店买了瓶水，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头，咕咚咕咚的喝完水，接通来自鹿又弥生的视频，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蘑菇头问道：“怎么样了？”
即便是她对自家搭档的武力值有充分的信心，发生杀人案件也还是挺担心的，全程都有在网络关注，见搭档离开医院，这才打过来电话。
“没死人，受伤的抢救回来了。”林新一看着自己车后座的血就头疼，放一晚上估计里面得什么味道啊。
鹿又弥生放下心来，给身后注视的九生枫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道：“搭档，我跟你说，日和团、凶宅特别企划，还有你现在都冲上热搜了。”
“凶宅里的监控没了，但是日和团有人的耳麦没有关掉，和凶手搏斗的过程，还有鱼屋纱织的尖叫声已经在网上疯传。”
“我估计很快千叶县的警方就要开新闻发布会了。”
林新一对此完全没想法，他发愁的是自己的车啊，日本可是很少很少有能够二十四小时洗车的地方，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在加油的时候外面清洗一下，晚上八点以后，加油站连自助洗车的机器都关掉了，就更别说人工洗车服务。
他这个后座全是血，等明天渗入车座里面，想要做到没什么异味，恐怕得换个座椅才行。
“新一，今天晚上回来吗？”九生枫的声音有点模糊，看表情还是很关切
林新一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得，正好直接回家，不在千叶县这边待了。
“我可能要十二点多才能到家，别等我了。”他随口回了一句，把空瓶子塞到垃圾袋里，进车把窗户都打开，放放味道。
挂断电话后，给生野大介发个消息告知对方自己回东京了，便驱车回家。
车速上来之后，开着窗户，呼呼的灌风，他又穿着半袖，那叫一个凉快，就算他的身体，都不免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冷是一方面，主要是风灌进来，耳朵嗡嗡的啥都听不见，最后还是关上窗户，忍着血腥味，一路到家。
停好车，身心疲惫的从后备箱拎着伴手礼开门，灯还都亮着。
“搭档，回来了？”鹿又弥生从一楼的客厅探出头来。
林新一边换鞋边道：“你还没睡啊。”
接着，九生枫就揉着眼睛拉开门，很自然的走向厨房，嘴里絮叨着：“新一，给你热了饭，还有汤，你穿的那么少，小心别感冒了……”
鹿又弥生走过来接过伴手礼，道：“搭档，我给你预约了附近一家修理店的全套洗车服务，明天早上就会有人过来把车开过去。”
“对了，日和团那边刚才还在跟我谈委托金的事情，他们说啊……”
“嗯。”
林新一轻轻应了一声，活动一下稍微有点不舒服的身体，在客厅坐了一会，听着九生枫喊他，这才过去吃饭。
“哈啊~”
九生枫把饭菜送上来，便打着哈欠上楼休息，鹿又弥生那边也被催促着关掉电脑上楼睡觉。
林新一吃过饭后，收到生野大介的短信，这家伙说要过两天亲自过来道谢，收拾完碗筷，凌晨一点多。
他把一楼的灯关掉，黑漆漆的，心里却没有什么不安，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躺在被窝里，莫名的就感觉很温暖。
很安心。
迷迷糊糊的睡着，他相信，今晚一定会有一个美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