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一条婆婆很坚决的否定了搬家的提议，然后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生老病死是很寻常的事情。”
林新一叹了口气，“好吧，婆婆，如果你坚持，我不会勉强你的。”
他心里早有预料，婆婆如果想要搬走，早就回乡下了，何必还待在陌生的东京呢。
说到底，就是心里放不下丈夫死掉的地方，想一起死在这里。
“别担心，我在这住了好几年，不也没事，别太为我这老太婆操心。”一条婆婆劝慰了一句，道：“今天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不了。”林新一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四十，道：“婆婆，刚才那个森谷小妹妹经常来吗？”
森谷春菜刚刚吃完面包，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跑掉了。
“你说春菜啊。”一条婆婆抿了口茶，双手捧着茶杯，笑道：“她啊，每天下午都会过来，偶尔放假就会早一点跑过来陪我。”
“那丫头很调皮，每次她惹了祸，她爸妈都会到我这里找，哎~”她好似无奈，实际带着宠溺的笑着摇头。
确实是个超级捣蛋鬼啊，偷偷给人家自行车轮胎放气，不好好管教很有可能将来说不定会发展成犯罪。
乡下调皮捣蛋的孩子多一些，城市里倒是蛮少见的。
林新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机响了一声，他看到是九生枫发过来的消息，便道：“婆婆，我等下有个聚会要去，就先走了，有事的话随时联系我。”
他站起身，道别过后，听着一条婆婆道：“去吧、去吧。”便穿上鞋出门。
“喂！”站在走廊里，听到不远处的呼喊。
他扭头望过去，森谷春菜叉着腰，道：“谢谢你没有拆穿我。”
“拆穿你什么？给别人的自行车轮胎放气？”林新一问道。
森谷春菜眼睛一眯，没说话。
“你看，你自己也知道是不对的，为什么要做呢？”林新一摊手，有时候小孩的想法都是千奇百怪的，做的事情是不知道对错，这种情况下，大人要给予一定的反馈，让孩子知道对错。
但只要有对错的认知，还去做错的事情，要么是叛逆，要么就是有其他原因。
森谷春菜不太客气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林新一不强求，转而问道：“你有没有line？”
“你这家伙想干什么？”森谷春菜警惕起来。
“想和你加个line好友。”林新一顿了顿，看着眼前小鬼露出看变态的表情，有点好笑道：“我听婆婆说你每天都过去，如果哪天婆婆那边有意外，记得及时通知我，作为代价，我每次过来都会给你带一点我做的面包。”
他刚刚就想到这点了，婆婆不愿意搬家，他又不能太过频繁的过来，以后的委托说不定会跑很远，不可能时刻关注，一条婆婆万一病倒，来不及发消息，总是需要一个人通知他。
不管是及时赶过来，还是让万事屋其他人过来一趟，都是能够救命的保险。
森谷春菜上下打量一下他，表情还有些狐疑，不过稍微放松了一些，道：“好吧。”她掏出手机，俩人加上line后，又补充一句道：“面包……”
看得出来她很心痛，“面包就算了，我才不要占你便宜。”
“再见。”林新一很明显能感觉到这小鬼就是在忍痛推脱，说不定他只要再客气两句，就会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面包的报酬，可是他偏不，笑眯眯的摆摆手，哼着歌下楼。
“……”
森谷春菜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这臭屁大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好一会，懊恼道：
“可恶的家伙！”
林新一悠哉悠哉的下楼，去停车场开上车，直奔九生枫给的地址。
这是一家私人制衣的店铺，门口附近停着的没一个车子价格低于千万日元，全是有钱人的座驾，他开着两百万的丰田，怎么说呢，反倒是挺惹人注意的吧。
俩妹子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人过来搭讪的，上车后，引来不少路人的注意。
“被搭讪的感觉怎么样？”林新一边发动车子边笑道。
“唔~”鹿又弥生趴在副驾驶和驾驶位中间的位置，胳膊搭在副驾驶的椅子上，笑道：“那你呢，搭档，我们两个大美女上你的车有没有感觉很有面子？”
她还是老样子，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粗眉毛、大眼睛加上笑着的酒窝看起来是很可爱，就是多少和身上的礼服有点不搭。
九生枫就像是个公主一样坐在椅子上，举止、动作都很优雅，看着好闺蜜没正形的在那里说说笑笑，肥屁股还在中间挤来挤去，她一时恶向胆边生。
“啪！”
“呀！”鹿又弥生下意识的靠后，然后揉着屁股抱怨道：“枫酱~”
九生枫双手放在身前的腿上，略微侧脸看着窗外，脸上挂着浅笑。
林新一瞥了一眼后视镜，轻轻摇头，也笑起来。
“笑、笑、笑！”鹿又弥生张开双手，毫不客气的扑过去。
“弥生、弥生，别~”
俩妹子在后排闹成一团，好一会才满脸红扑扑的重新整理衣服，主要是蘑菇头体力不支了，别看她像是行动力比较强的那个，实际上文静公主九生枫能打她两个。
在下午三点半左右，林新一开车抵达晚宴举办地点，这是一家名为‘安城别馆’的社交俱乐部，平日里都是港区有钱人们交际的地方，安城涉活着的时候，是俱乐部的创始人。
以姓氏作为俱乐部的名字，完全能够想象最初的野心。
东边不远，就是港区的标志性建筑东京塔，西边是东京美国人俱乐部和美国人烧烤酒吧，属于外国人超级多的地方。
不过东京有将近一百五十个外国大使馆，其中八十个在港区，外国人多是很正常的。
这次过去倒没啥豪车歧视之类的，林新一就近找了个一小时一千日元的停车场，价格高的他心痛，但是也没啥办法，东京这地方寸土寸金，港区就更离谱了。
停车费高也是导致东京很多人不买车的原因之一。
他之所以没把车开过去停到俱乐部的停车场，主要是那边路都快堵上了，什么车都有，还有几个交警满头大汗的疏散。
到底是晚宴，邀请函又没有限制携带的客人，怎么都会来一些奔着上流社会来的家伙。
安城家现在说是情况不太妙，实际上产业多得很，光是这栋豪宅就是天价，卖一卖随便就能把窟窿填上，根本影响不到什么，就算再落魄，那也是相对同等级的豪门，是底层屁民和中产高不可攀的存在。
三人步行来到俱乐部门口，出示邀请函后，便客客气气得到被带着宴会厅，明明宴会才刚开始半个小时，宴会厅里面已经很热闹了。
“九生小姐~”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满脸惊喜的凑过来，“九生小姐，你还记得——”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好像不认识。”九生枫直截了当的拒绝，然后毫不犹豫的挽上林新一的胳膊。
好歹是九生一族的唯一后裔，娶了就相当于直接发家致富，和旧贵族们有牵扯是很麻烦的事，但那是九生一族上百年的积累，谁又能不心动呢。
所以有人过来搭讪是很正常的事情，三人都能理解。
哪怕是碰壁了，青年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甚至主动对林新一伸手，笑道：“这位先生，我是——”
还没等他说完，九生枫就拽了其他俩人向餐桌走去，小声道：“我听说那家伙是个同性恋，而且有特殊的爱好……”
林新一脊背一凉，感情根本不是奔着钱来的，是奔着他来的啊，还好还好。
三人到餐桌前分开，鹿又弥生和九生枫用盘子拿了点吃的和两杯果汁，就到远处的沙发卡座聊天吃喝去了。
林新一则是端着盘子在餐桌前扫荡，专挑贵的吃，他中午没吃就是等这一顿，绝对要狠狠的大吃一顿。
“先生，怎么称呼？”
“先生，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
“先生，不好意思，我的手帕掉了。”
“哎哟~”
短短十分钟，林新一人都麻了，怎么上流社会的女人一点矜持的感觉都没有呢。
哦，不对，也有男人过来搭讪。
他站在餐桌前，一个人吃吃喝喝看起来就很吸引人，偏偏长得帅，还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性吸引力增强），一时间过来搭讪的人络绎不绝。
甚至他出色的听力都听到附近有人打赌到底是谁能把他这朵娇花收入囊中，不少搭讪过的少妇悄悄聊一些关于他的儿童不宜的话题，还到处打听他。
哎……
累了。
吃了半个小时，林新一把盘子上最后的虾仁塞进嘴里，又盛上一大盘子吃的，相当狼狈的来到九生枫和鹿又弥生的座位。
顶不住，真的顶不住，不管是听到的污言秽语，还是始终有人过来撩拨，都给他一种自己好像是被一群猪盯上的白菜的奇怪感觉。
“哈哈~”鹿又弥生乐了，问道：“被搭讪的感觉怎么样？”
她故意学着林新一刚才在制衣店问的语气。
九生枫看似跟着微笑，放在腿上的手都握紧了。
林新一摆摆手，“可千万别了，一直嗡嗡嗡的，我现在都开始头疼了。”他叉起一块鱼肉刺身，也不知道什么鱼，反正就是造。
坐下休息一会，身边俩妹子，仍旧没能阻止别人过来凑热闹，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晚宴的‘晚’，五点半开始，宴会厅的人就更多，来来往往，总有不开眼非要过来搭讪。
有奔着九生来的，也有奔着美女、帅哥来的，还有单纯颜控想加入圈子聊天的。
过于灵敏的感官，让林新一叫苦不迭，九生枫看他脸色不对，凑过来轻声道：“新一，不舒服的话去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他点头起身，然后迅速来到没人的拐角走廊，准备找找什么地方能休息，身后有人叫住他。
“先生——”
“不好意思，我结婚了。”他下意识的回答，然后才看清楚是个女服务生，尴尬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是……”
女服务生很有素养，礼貌的回以微笑，道：“您是累了吗？直走，右拐上楼梯，二楼的房间门开着的都可以进去休息。”
“谢谢。”林新一道了声谢，匆忙上楼，正想要随便找个房间休息，鼻翼微动，感受到了轻微的阴气。
微弱的阴气来源于刚刚诞生的亡魂，也就是说——
“不是吧，我这就中奖了？”他脑袋里感觉有点匪夷所思，关键他姓林，不姓工藤啊！
四处望了望，似乎没人在宴会刚刚开始热闹的时候上来休息，他略做犹豫，便动身沿着阴气的味道追寻起亡魂所在。
七扭八拐，林新一来到一处半掩的门前，抬头看向走廊上面的监控，没有进去，嗅了嗅真实的味道，人的血腥味都已经弥散到门外，他拿出手机，拨通鹿又弥生的电话。
“喂？”蘑菇头的声音夹杂着不少的杂音。
“出事了，有人死在二楼，帮我查一下这里二楼的监控。”林新一直截了当。
鹿又弥生愣了一下，语气也认真起来，“马上。”
大约一分钟左右，回道：“这里的监控都被关闭了、”
“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告诉九生，随时准备离开，我——”林新一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闭嘴，转身，望过去。
“林先生？”出现在走廊尽头的人，是古川佐智子，她穿着一身暗红色晚礼服，哪怕上了年纪，看上去也颇有几分韵味，之前包裹在西装下的身材十分火爆，没有一丝赘肉。
林新一凝视着这个女人，他发现对方额头上相较于上次见面来说，加深了许多的罪孽。
凶手会是她吗？
房间内的阴气已然消散，证明死者的执念并不强，诞生的亡魂和医院里死去的很多亡魂一样，很快便烟消云散。
他与古川佐智子四目相对，沉默了许久，没看到这女人有丝毫的神情变化，便道：
“报警吧，有人死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