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傻了眼，李元芳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周大人，这……这是……”
周玄轻叹一声，将衣袍替武宁穿戴整齐：“正如诸位所见，这位王爷的小公子实际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
他伸手解了武宁的哑穴，顺带将阿瑶的一并解开：“武姑娘，女扮男装生活了接近二十年，你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吧。”
武宁冷冷说道：“不需要你这种人假惺惺。”
周玄摇头，看向同样震惊的阿瑶：“阿瑶姑娘，看来武姑娘对你的仰慕并非男女之爱，而是羡慕你可以作为一个美人生活在世间。”
阿瑶怔怔地瞧了武宁一会，瞬间理解了为何她对自己从来只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当下心头也有些伤感：“你这又是何苦，难道在你眼中，我便是自由的么？”
武宁脸色煞白：“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将你送出京城，绝不让你去做陛下的女官。”
周玄冷笑：“杨晓还在京城，她怎会离开，武姑娘，你未免太一厢情愿了些。”
武宁身子微颤，她不是不知晓杨晓的存在，只是没想到那个男子竟也在阿瑶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她将阿瑶视作另一个自己，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你放心，只要查清楚阿瑶姑娘与此次凶案无关，凌雪阁相关的事情我可以从轻发落。”
“至于你，武姑娘，无论你从前遭遇了什么，我都忠心希望你以后能够以女子的身份活着，不必再背负那些沉重的东西。”
周玄的话让武宁坚固的心有了松动，自己从小便以男子身份生活，甚至很多时候连母亲都会将她当作男子。
武宁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当今天子都是女子的时代，母亲却因为她的女子身份而厌弃她。
周玄，是这二十年来为数不多认出她女儿身的人，在之前他们也没有过多交流，他却好像能读懂自己的心，那双眼睛看见了自己一路走来的苦痛。
如果不是周玄，武宁或许会和他们硬拼一场，如果胜了，带阿瑶离开，如果败了，就此结束这颠倒错乱的一生。
多年的精神负担压垮了武宁，让她没办法拒绝面前男子伸来的援手。
或许，她的确可以作为一个女子去生活。
“我信你一次，我会说出你想知道的一切。”
烛火通明的房间内，武宁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放在桌。
“周大人，如你所见，这是凌雪阁主人的令牌。”
令牌鲜红的字样如同鲜血铸成，周玄并不意外李裹儿会将武宁培养成自己的继承人：“你将这块令牌交出来，不担心以后那些杀手不再听你号令么？”
武宁神情淡漠，仿佛在陈诉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自从父王与母亲在那夜身亡后，我对京城的最后一丝眷恋也就此终结。这几日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想将阿瑶带出京城，远走高飞。”
看来她对李裹儿的情感极为复杂，并不单纯只是恨。
周玄轻叹道：“难道你不想找出杀害他们的凶手吗？”
“父王不喜欢母亲，也不喜欢我，除去这个冷冰冰的称呼之外，我和他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至于母亲，我说过她是罪有应得。”
她的话虽然冷漠，但从她的经历来看，却也不难理解她与父母的特殊关系。
“当夜你不在宴会，却在王府内。府内都是凌雪阁的眼线，就算他们有禁令不得靠近书房，依你的身份，应该不在禁令范围之内吧。”
武宁沉默片刻，缓缓闭双眼。
“我当晚见到了三个人。”
角落里的香已经燃至尽头，李元芳听武宁此言，感觉到凶手即将揭开真面目，不禁微微颤抖起来：“是哪三个人？！”
武宁没有回答，周玄淡淡道：“前往王府的三人中，最先到的是阿瑶姑娘，她制服了公主，并将其绑在椅子，设置好机关。”
“第二位则是杨夫人，她想和公主做一个了结，却在发现机关后离开。”
“至于这第三人，武姑娘，他难道也对你很重要，让你为他隐瞒至此吗？”
武宁摇头道：“并非如此，只是他武功高强，再加我当夜正准备出发前往流音坊带走阿瑶，并未将他放在心，故而未曾知晓他身份。”
“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人是个男人。”她沉吟了一会，又补充道：“他的招式有些古怪，不像是中原的路数。”
周玄悚然一惊，喃喃自语起来：“不是中原路数……也就是说……”
“大人，你想到了什么？”李元芳连忙追问道。
迎武宁同样探寻的眼神，周玄定了定神：“或许我已经找到了当夜谋害安乐公主的凶手。”
“是谁！”李元芳握紧了刀柄，“属下现在就去抓他归案！”
周玄狡黠一笑：“李将军莫慌，此人目前已在大理寺中，插翅难飞也。至于他的具体身份，待明日阁老在场时，在下一并告知。”
李元芳即便此刻心痒不已，却也明白周玄定是有所考量，当下便不再多问。
如今问题还剩下一个，便是杀害武承思的凶手。
当夜的时间线周玄左思右想了许多遍，也没察觉出异样来，唯一的可能便是其中有人在说谎作伪证。
他陷入了沉思，想着系统还有尚未分配的两点，是否要换取线索。
不，暂且不急。从分配的武力值来看，这些点数用在其他地方更有用。
周玄眼前闪过那日宴会的场景，武承思、杨国忠、狄仁杰、湘宁、阿瑶……每个人的脸都从他脑海中闪过，直到……
那是一张和武承思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少了几分严肃，多了不少圆滑。
武谦！他险些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周玄霍然抬头，望着静默无语的武宁：“武姑娘，你与你的兄长关系如何？”
“关系尚可，只是他毕竟年长我十余岁，我又有秘密在身，终究不如寻常人家那般亲近。”
杀害武承思的刀法在凌雪阁的典籍中有记载，武谦不可能对武宁和李裹儿的事情一无所知，周玄问道：“你兄长可有什么与旁人不同之处么？”
武宁想了想，开口道：“他极为讨厌青楼女子，连带着对流音坊的乐者也恨之入骨，当日他前往流音坊赴宴，我颇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