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回到前屋,将后院发现与二人说了,道:“依在下猜想,这块甜糕正是启动机关的关窍所在。”
李元芳疑道:“周大人莫不是在说笑,一块甜糕与这屋内机关有何关系?”
狄仁杰却是前仔细看了半晌,发现甜糕沾附着一根极细的丝线,刹那间,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元芳,你快瞧瞧书房对着后院的这面墙有何异样!”
此刻虽是白日,无奈屋内采光堪忧,书房内颇暗。
李元芳掌灯在手,细细对着墙看了一会,突然惊呼道:“此处有一个小孔!”
狄仁杰叹道:“正是如此,想必是有人用丝线穿过此孔隙,和屋内的机关相连,又在末端捆甜糕。”
他话说到这个份,李元芳也明白过来:“等到蚂蚁或者老鼠将甜糕吃完,抑或是丝线意外断裂,那屋内机关就会被启动!公主被捆在椅子,必死无疑!”
“此言差矣。”
周玄冷不防插了一句,却让二人又是一愣。
狄仁杰亦是不解道:“元芳此语有何错误之处,还请周大人指正。”
周玄答道:“阁老不妨一想,机关是何时触发的?”
“刚才!”狄仁杰这才醒悟过来,“夜间公主不喜人打扰,机关若是晚触发,公主必死无疑,可到了白日,总会有下人进书房将公主解救出来!”
“正是如此,”周玄道,“凶手设下此等模棱两可的机关,想来心中对公主也有所亏欠。他没有下狠心直接杀公主,而是让老天爷来决定公主的生死。”
他这番推论,用到了对犯罪嫌疑人侧写的方法,不禁令狄仁杰大为叹服。
狄仁杰表面虽未明说,心中却已认为周玄的聪明才智更甚自己。
“现在咱们只要派人来将这书房翻个底朝天,总能找到那机关所在。”
这种事情不必劳烦他们亲自动手,李元芳一下令,外头的禁卫就冲了进来,翻箱倒柜地开始寻找线索。
不过一盏茶时间,就有人来汇报:“大人,机关已经找到,与此同时,还发现了一条暗道。”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周玄一口热茶还没喝到,便立即起身赶了过去。
那暗道不偏不倚,正巧设在李裹儿身死的椅子下方。
狄仁杰正要下去,周玄却阻拦道:“大人,依风声听来,此暗道所连接的密室范围甚广,在下担心有危险,还是让我和李将军开路,再寻几个禁卫入内罢。”
众人依言下了暗道,李元芳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只觉得四周黑漆漆的,根本望不到尽头。
大约走了一刻钟时间,顿觉前方视野开阔起来,仔细看去,走道两侧竟是密密麻麻多达十几个房间。
房间内大多摆放着各类刑具,唯有最后一个房间摆设类似书房,桌案摆着不少书册。
周玄走前去,见桌案平铺着一封密信,打开一瞧,也是一愣。
此信乃是李裹儿亲笔书写,意图指派杀手前往流音坊暗杀武承思。
至于指派的杀手信中并未说明,只留有一句诗。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他将此信递给狄仁杰,又翻了翻桌案的书册,其中更是记录了朝中诸多大臣的详细信息。
狄仁杰叹道:“想不到这些年在暗处颇为活跃的凌雪阁,首领竟是安乐公主。”
凌雪阁乃是近年来新兴的地下组织,其根本是反对武周统治,想要重复李唐宗室荣光。
武则天对此组织早有耳闻,大理寺的卷宗内也有不少关于凌雪阁的情报,只是其高层颇为狡猾,从未现身。
“这样说来,凌雪阁杀手早已渗入流音坊中。”周玄提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阁老,关坊主武艺出众,是否她本人正是凌雪阁杀手?!”
狄仁杰道:“不无可能,如果她出身凌雪阁,只怕派去的几个暗卫什么也查不出来。”
两人正讨论案情,李元芳从门外进来:“大人,在隔壁房间内发现了一部分药瓶和迷香,还有些金银珠宝。”
周玄取了些迷香粉末,道:“如若我感觉不错,此物与承王暖阁内的迷香是同一种。”
狄仁杰沉吟道:“看来杀害承王的凶手很有可能便是凌雪阁杀手,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为何安乐公主突然下令要杀害自己的丈夫呢?”
李元芳猜测道:“或许是这些时日王爷日日宿在流音坊,鲜少回王府,公主妒心大发,所以谋害王爷?”
周玄缓缓摇头:“公主能在暗中操纵凌雪阁这样的杀手组织,说明其见识谋略非常人可比。按理说,她应该早就知道关雪容的存在,却未曾对她下毒手,或许所谓的妒妇,本就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
说到这里,周玄恍然大悟似的:“对,公主之所以杀害府中妾室,恐怕是害怕她们发现这处密室。”
“王爷与公主感情不睦,鲜少回府,公主偶尔要在密室中审问犯人,兴许还有凌雪阁杀手出入王府。隔墙有耳,妾室偏房这种不安定的因素她定会除去!”
狄仁杰同意了他的观点:“公主选在这等时机谋害王爷,定然有其用意,只是……我们暂时还没办法知道。”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周玄想了想,决定重新将这十几间密室亲自搜查一遍。
果不其然,这回又有了新发现。
“这处箱子开始便是空的么?”
他指的是书架一个普通的红木箱子,旁边还堆叠了不少,里头都放着一些贵重珠宝,瞧着像是李裹儿还未出嫁前父亲李显赏赐的。
那几名侍卫见周玄如此问,想来是误以为他们手脚不干净偷拿了去,忙到:“周大人明鉴,这箱子内确实是空的,我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偷拿这种东西啊!”
狄仁杰听见声音,也赶了过来。
“既然不是你们拿的,那定然有人私自进来过此处,拿走了这些珠宝。”
周玄看向狄仁杰:“阁老,这些珠宝都出自宫中,一般的典当铺不会敢收,京城中可有地方吃得下宫中的宝贝?”
狄仁杰想了一会:“确有这么一处地方,也是我昔年办案得知,在兴平坊东四街的小巷子里。”
“看来,我们可以过去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