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两仪殿。
李二正在批阅奏折，抬眼瞅了一下跪着的黑衣人：“你是说，……王氏的人都已经消失了？”
“是！陛下！除去安化门的守将王仓外，太原王氏宗族的王晁、王丞、王侪、王子实，以及支脉的王氏子弟都不见了，只有几个不受重视的还被困在长安城内。”
黑衣人正是先前消失的不良人不良帅了。
“另外，陛下……看守延平门的王愍……已经被蓝田男杀死了。”
“哦？”
李二微微一愣，总算是抬起了头。
“怎么杀的？”李二来兴致了。
“当时王愍以陛下之名借故阻拦，不放蓝田男出城。结果，蓝田男直接飞城墙，将王愍丢下了城墙。顺带的，还有王愍的两个副将。至于更为具体的，属下……暂时还不知。”
“这混账，蛮心狠手辣的嘛？朕的將軍，说杀就杀了。”李二啧啧一笑，挥挥手，“嗯，知道了，去查清楚。”
“是。”
不良帅有些心惊，陛下对这蓝田男确实不一样啊。
这恐怕，不只是‘剑圣’的原因。
说起来他也有些慌张，因为不敢过于近前查探啊。数百年才出一位的‘剑圣’，你以为好惹啊？一个搞不好，就要被引火烧身！
“对了。太原王氏的人是从什么时候消失了。”
“从目前查到的消息来看，在天花出现时，王氏的人就开始离开长安城了。”
“知道了，去查清楚。”
“是，陛下。”
不良帅离开后，李二皱起了眉头。
“巧合？还是，……王氏真的在背后搞鬼？亦或者，……”
抬眼望向了延平门的方向。
“该不会是这个小家伙，搞出来的吧？”
长孙无垢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陛下就先别劳心费神了，来尝尝臣妾亲手炖的参汤。”
“无垢来了。”
李二笑着接了过来，一边喝，一边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无垢怎么看？”
元芳，你怎么看？
听完，长孙无垢转动了一下眼珠，笑了：“陛下，臣妾怎么看重要么？”
“是啊，不重要！”李二也笑了。
不是长孙无垢的看法重不重要，而是王氏族人消失的原因不重要。不管这次的天花是不是他们搞出来的，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有目的的，在天花扩散之前撤离长安城，还是说……被‘某人’给抓了起来，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太原王氏的人参与过了！
而且还屡次想要谋害，他的肱股之臣。
治愈天花的唯一希望。
只要这一次的天花灾难，真的被方正治好了，那么……太原王氏的罪名就可以扣了。
他一直想对世家下手，而这个，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我那女婿，还真是贴心呢？”
“可能是因为踹了二哥的屁股，而向您的道歉呢。”
刚刚的美好心情瞬间没了，李二脸如黑炭：“无垢，能不能不要再提屁股的事情？”
“好的，二哥。”
“……”
夜。
长安城外一个隐秘的庄子地下室内。
“方正你不得好死！”
“你……，我太原王氏不会放过你的。”
“啧啧，你觉得陛下……会信谁呢？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是我这个亲女婿？”方正冷笑着走了进来。
王晁愣住了，脸闪过一丝苍白：“你，……你污蔑老夫，老夫不是乱臣贼子。”
“没错，你不是，但是……陛下觉得你是。”方正笑了。
“你……”
“作为王氏宗族的族老，你应该不是蠢人才是！来，我来给你捋一捋啊。”
说着，方正竖起了一根指头。
“第一：更换饥民入城的，是你们下的决定吧？”
王晁：“……”
“至于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打什么主意，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但延平门距离长安县衙很近啊！距离西市很近，离着皇城更近了。而巧合的是，这里面的饥民的了天花。另一边，启夏门进入的却没有。”
“得亏这金光门、开远门、春明门、通化门、光化门、景曜门、芳林门，不在你太原王氏手里，否则……我那岳父大人会更加担心了呢。”
方正每说一句，王晁脸色就苍白一分。
你暗中更改了饥民进入城门，这些饥民里还有天花患者。原本走安化门，距离皇城是最远的。
可你走了延平门，一下子就拉近了三分之一。
王晁额头满是冷汗，李二会怎么想呢？
“看来你想到了。”
“来，我们说第二。”
“第二：就在本县宣布拥有治愈天花法子的时候，你们太原王氏派出了杀手刺杀我。”
王晁再一次浑身冷汗，如堕冰窖。
“得亏我蜈蚣高超，没有被你们杀掉。如果我死了，这是什么行为？你们觉得，我那岳父大人会不会认为，你们想让天花爆发？你们存心谋反，你们想要颠覆长安城，想要害陛下，想要谋夺大唐江山！”
王晁忍不住了，大吼：“老夫没有，你冤枉老夫，……是你，是你在冤枉老夫！”
“第三，在我出城救治那数万饥民的时候，你们王氏的……那个叫王愍的家伙吧，居然阻碍我出城？”
“呵呵，这是想做什么，想必……族老应该明白吧？”
“我儿如何了？”王丞质问。
“哦，是你儿子啊？很抱歉，他阻碍我，只好送他下地狱啦。”
“你……”王丞咳出一口血，“你方正不得好死！”
“我好不好死就不用你操心了，继续说第四。”
“第四：眼见行刺我不成，你们便安排了死士，在饥民营里散布谣言，鼓动饥民造反，仍旧在歇斯底里的阻止我拯救这场灾难。”
“你们认为，这四点加起来，我那岳父大人会怎么想？”
“哼！陛下是英明的，我们王氏一族无罪！”
方正乐了：“是啊，你们要是呆在长安城内，可能真的只是小惩大诫一番就罢了，但可惜，……可惜。”
王晁、王丞、王侪、王子实四人顿时傻眼了。
对啊，他们不在长安城里了。
在外面！
虽然是方正把他们抓出来的，但陛下会信么？
陛下只会认为，他们是在天花失控之前，逃离长安城，回到太原去。再加前面那四点，不就是意欲借天花之机行谋反之事么？
这不是粑粑也是粑粑了。
这屎盆子扣得！
结结实实的。
扣在脑门子，让你揭不下来！
而且，陛下老早就看世家不顺眼了。恐怕就算意识到了问题，也不会在意，反而会借助这次的机会，一把铲除……整个王氏宗族？！
想到这里，王晁两眼一翻，嚎了一声，彻底晕倒了过去。
“啧啧，这点儿承受力啊？”
“你们给我看住了他们，可别让他们死了。”
“是，明府！”
“就算他们不吃饭，我们也给他们掰开嘴喂下去。”
“嗯，记住，别噎死他们。”
“明白，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