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桑竟然也会参与这种瞎胡闹的事吗?”阿怂从后座爬到了副驾驶上。
“你不知道他前段时间一直在追查港口不断入侵的外来人员吗?”风见月平稳地开着车。
“哦……”
阿怂忽然想起秋山明镜的自述,他的二儿子秋山理智确实在军部里为了军功还连同外敌来恶心这里的人,当时他就说有个东京的极道小伙一直在阻止秋山理智,敢情就是樱井修干的。
“樱井其实对这种事不太感冒,包括清剿极道上的污秽,他好像也并非自愿,他给我的感觉只是在漫漫人生中想寻求一丝活着的意义而已。”
“是嘛?”阿怂有些惊奇,他好像对那个沉默寡言的家伙缺少很多认知。
“喂!”
风见月和阿怂一齐回头,看到的是穿着白无垢,画了精致的淡妆的美少女秋山雨。
“怎么了?”阿怂问道。
“什么怎么了?一言不合就把我拖上车,然后F班那些人在明治神宫大闹,我们秋山家是完了,但你们怎么办?上面会追查你们的!”秋山雨急切地说道。
阿怂沉默片刻,才悠悠开口:“你开口竟然先关心的是我们吗?”
他忽然对面前这个少女有了新的认知,好像她也曾经不想让秋山理智滥杀无辜站出来过。
“你们赶紧出国吧,不然会被追杀的,李普不是很擅长弄假证件吗?弄个老鹰国的身份吧,岛国人不敢动你们……”
“你多虑了。”风见月看着高架桥行驶,“他们可不怕你说的任何人。”
“是的,比如风见博士,他的核物理研究已经在向氦3的可控聚变反应靠拢了,这种人杀死对人类没有好处,倒是有可能被请去哪里喝茶。”
“……”风见月无语。
“怎么样都行,那木原君怎么办?”秋山雨把视线投向了右侧。
木原树正被捆着,嘴里塞着毛巾,一直在呜呜地叫着。
“帮他解开呗。”阿怂无所谓地说道,“本来我把他绑上来就是不想让他回去难堪。”
“我爸妈不会怪我的,我一直都很听话。”木原树被拿出毛巾后,断断续续地说道。
“木原家,我听说了,在报纸上都说你们是一个开放的家庭,母亲就算嫁过来也没有改姓,木原树你本人也被送去平民学校,外界对你们的家庭的评价十分高,女权主义说你母亲是当代独立女性,嫁过去不改姓,政界的人说你们与民共乐,融入下层,你们家庭真的算是名利双丰收,因此你父亲在政坛多年都屹立不倒,到现在都有一席之地,也难怪秋山家会想尽方法和你们搭上关系。”
“谢谢夸奖。”木原树很高兴地说道。
“我没有任何褒贬意味,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阿怂话锋一转,接着说道:“那么,你觉得这样的家庭很幸福吗?”
“很幸福啊,为什么不幸福呢?”木原树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样的家庭注定都是悲剧吗?那还真是可惜,我们家就是这样的特例呢。”
他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善,他一向和气,在海堂秀襟被对内排挤的时候也会主动伸出援手,这样的人,突然被别人说的好像至今为止都过得无比虚伪,这换谁都受不了。
“风见博士,前面的闸道下去,随便找个路边停了。”阿怂说道。
“没问题。”
动力强劲的越野车在各类家用车中格格不入,好在并没有在高速上多待,而是驶入了闸道,进入了一条街区。
“慢走,知道怎么回去吗?还是缺钱?”阿怂摇下车窗。
站在车外的木原树一脸阴沉,“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是你们天神中学的人把我的婚礼给搞砸了?”
“不关我们的事,是秋山家本来就矛盾无法调和了。”阿怂关上车窗。
引擎再次轰鸣,越野车一骑绝尘。
直到木原树的身影消失不见,风见月才缓缓开口:“为什么不告诉他木原家的所作所为?”
“他不会信的,他已经坚信自己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阿怂望向窗外,好像木原树还站在他车旁,也不知是自语还是想把刚刚没能说出口的话复述。
“他父亲的基因出现了问题,结合过程受孕成功率低的吓人,于是花了重金在众多女人里寻求能够代孕的女性,最后唯一筛选下来的一个女性竟然是一个失足妇女,在听到代孕成功后,因为那个女人只是风俗业最底层的人,木原家不能容忍这么一个低级的血统混入,也更是为了今后那女人的口风,于是那个女人被杀害在了街头,木原树被接了过来,从此以后陪伴他的‘母亲’也只是为了利益联姻的另一个家族的女人。”
“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被木原家的保镖监视着,木原邻承诺的自由只是谎言,他不希望听到木原树在学校里不好的传闻,那样会影响他的地位。所以木原树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顺风顺水,同学们对待他好声好气,因为对他不好的人,早就被保镖在暗中修理了一顿。他好像从来没有疑惑过,为什么有些和他真心交往的朋友,会在几天后就转学。因为木原邻是不允许木原树跟平民交朋友,所以木原树能够接触的至少都是家里有点权势的人。”
“直到现在,他还在以为自己生活的家庭是那么的幸福美满,他的幸福建立在更多人的痛苦之上,但他没有感到任何错误,这就是最大的悲哀。我不会告诉他这些,因为他也不会信,他的父母也不会让他信,这样的家庭真的幸福吗?他觉得自己很自由,像那只坐在井底的青蛙,抬头看到那片狭隘的蓝天,他还天真的以为蓝天真的只有那么大。可他的父母把井建的太过深邃,让他只能看到那么狭隘的蓝天。”
“真可悲,一直被关在牢笼里,还觉得自己无比庆幸。”阿怂缓缓说道。
他真的觉得这种家庭很可悲,但问题的关键是,他还不能说木原树是错的,因为木原树自己觉得这样的家庭无比幸福,他不是木原树,没有资格去替别人说他的不好。
幸福就幸福吧,即便这个幸福是虚假的,那也是幸福。
“那么,你的决定呢?秋山。”阿怂把目光转向一直低着头的秋山雨。
“你能帮我吗?”
“不能。”
秋山雨思索了很久,久到时间在这辆车里已经变得虚无。
“我想去试试。”她说道。
刹——
秋山雨被突如其来的刹车吓到了,强大的惯性让她撞到了前座的后垫上,她骂骂咧咧地说道:“干什么!突然刹车!要投胎?”
“下车吧。”阿怂说道。
“这里?”秋山雨四下查看,这里并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只是东京圈边境的城市小路。
“你自己回去吧,如果没钱……就去联系佐伯,这是他的电话。”阿怂又随意地将佐伯的名片分发。
“哦……”
“临走前我最后问一个问题。”阿怂说道。
“怎么了?”
“你真的有一个妹妹吗?”
“妹妹?我一直都是独生女啊。”秋山雨回答。
“好的。”
越野车又扬起一次灰尘,开出了街道。
这是阿怂给秋山雨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她始终无法离开那个扭曲的家庭,那么阿怂也无能为力。
现在阿怂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做。
“去哪?”风见月问。
“去京都府,静原町一个名叫神宫镇的地方。”
在海堂秀襟事件之后,其实阿怂心里就开始在想,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北上的爷爷奶奶了。
在他原先的预想中,去秋山家见北上的外公外婆会是一次不错的回忆,结果现在看来真的无比痛苦。
他其实一直很抵触和北上的家人见面,因为他真的无法面对被毁的北上一家,但最近因为各种家庭丑闻的展露,他觉得还是要硬着头皮去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