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村铃美鼓起勇气，刚想对上川楚说些什么。
病房老人出来了，白内障眼珠子滑落到鼻子上，黑黄牙齿松动着：
“你给我便当？你看得见我？”
“你看得见我，吃了你，吃了你……”
“啊——呜……”
恐怖悚然的一幕。
让田村铃美下意识要尖叫，可嘴巴却被上川楚堵住。
她瞪大眼睛。
连呼吸都忘记。
所有注意力，都被上川楚近在咫尺的亮眸，深陷了进去。
大脑宕机。
身子发软。
连怎么离开病房的都不知道。
当出了院门。
阳光落在她身上，她才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田村铃美看了眼上川楚。
发现上川楚躲着她的目光，似乎不敢去看她。
只是紧拉着她的手，在前面走着。
脸上依旧是禁欲高冷的神情。
有些失落。
田村铃美咬了咬红唇，勉强镇定下来，轻声说：
“刚才那个老人，是神灵吗？”
“是的。”
“刚才事情对不起啊，我不那么做的话，会被那老头观测到，我们都会死。”
上川楚后背衣衫全是冷汗。
松了口气，老头并没有追上来。
病房老人-94的深渊标尺。
远不是他可以对抗的。
不过他打定主意，早晚会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你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有生你气，而且你还帮了我。”田村铃美说。
见上川楚表情依旧冷漠。
田村铃美内心有一种，得而复失的失落感。
她不动声色，把手轻轻挣开，借势去拂耳边凌乱的发丝。
一路无话。
出院手续是在另外一栋院楼办理。
上川楚把手续办完，和田村铃美正要离开医院的时候。
院楼大门外传来喧闹。
“蜘蛛，好多蜘蛛……在家里面爬来爬去……”
“电视上，冰箱里，衣柜里，洗衣机里，水龙头里，全都是蜘蛛呢……”
“嘿嘿嘿嘿，蜘蛛，蜘蛛……”
一个虚弱无比的青年口中乱呓着，被家人拖了进来。
他披头散发，睡衣凌乱，声音都很虚弱，目无神采，仿佛饱受折磨。
上川楚心中一跳。
他认识这个青年，是他公寓楼下的邻居。
意识凝聚左眼看去，-216……
上川楚吃了一惊。
忙走过去，对青年问道：
“你看到了蜘蛛？是不是黑黄斑斓，毛茸茸的那种？”
青年却仿佛听不到上川楚的问话。
显然神智已经丧失，陷入疯狂自顾自的喃喃自语，时不时还咯咯的笑。
青年的家人却认得上川楚，正有些意外能在医院碰到邻居，
结果听到上川楚的话，立刻都有些生气，把他一把推开：
“上川桑，我儿子已经疯了，你怎么还刺激他说蜘蛛的事情？”
“麻烦你让开，我们赶着去神经内科。”
上川楚愣在原地。
想起北野的死，只觉得手脚冰冷。
北野健太明明就是被八尺樣逼疯，逃到他家里才死的。
可心脏却有蜘蛛卵。
蜘蛛卵……
心脏掏空……
八尺樣的杀人手段却是心脏麻痹……
难道说……
北野健太逃到他家里的时候。
在被八尺樣杀之前，就死于另外一只怪异的手下？
开什么玩笑。
这不就是说自己家里，还有另外一只神灵怪异？
……
“上川，你没事吧？”田村铃美有些担心，拉了拉发怔的上川楚。
“田村，你先自己回学校吧，我还有事情。”
上川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给田村铃美喊了辆出租车后。
自己又拦下另外一辆。
他要去公寓看看情况，最好能赚取恩惠点和通灵珠强化八尺樣。
医院老人自己对付不了。
公寓里那些小蜘蛛总能收拾吧。
“去涩谷中心町，菖蒲公寓。”
下车后。
上川楚来到一座塔式公寓下。
这公寓有二十多层，里面还建立得有体育馆、健身馆、餐厅等公共领域。
本来上川楚老爹上川镜死去后，给上川楚留得有抚恤金。
可因为公寓高额的管理费，让他生活很是拮据，房子反而成了累赘。
上川楚没敢靠近公寓，只是隔了100多米远远看着。
公寓门口不时有人进出，他家在二十一层，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八尺樣。”
上川楚把八尺樣喊了出来，“北野健太是你杀的吗？”
八尺樣没有回应。
“你能感受到这公寓里有危险吗？”
没有回应。
“八尺樣，保护我。”
上川楚皱眉，让八尺樣跟着自己，往公寓楼谨慎靠近。
呼。
当来到公寓门口的时候，上川楚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倏地。
什么小东西，掉在脖子上。
是活的……
上川楚下意识去拍。
哪想到这东西奇快无比，直接就溜进了他胸口。
轻微的尖锐感传来。
被咬了？
上川楚脸一沉，眼中凶光闪动，使劲往胸口拍去。
拍中了。
解卡衣扣一看，差点没吐出来。
是蜘蛛……
很幼小。
被拍成一团黑黄相间的肉泥，还能看到毛茸茸的触脚。
上川楚一阵恶心。
擦干净身体后，往楼上看去。
刚才他注意力一直放在公寓楼门口，这一抬眼往楼上看去……
立刻倒抽了口凉气。
从身体到灵魂，都感觉被冻结。
只见这公寓楼。
从一层到二层，三层，六七层……
窗沿上，阳台上，玻璃上，瓷砖上，广告荧屏上，不知何时，
有东西从各种缝隙中爬了出来。
黑黄相间，是蜘蛛……
密密麻麻，整栋公寓楼，仿佛变成了蚂蚁蜘蛛窝……
不断的有蜘蛛从上面掉落下来，仿佛下毛毛雨一样，然后又都簇拥着爬上去。
“……”
上川楚左眼目光一沉，他发现这些蜘蛛头上，并没有深渊标尺。
这些蜘蛛显然是怪异。
没有标尺。
那只能说明，是比他生命层次更高的存在，导致他看不到数字。
就算刚才他能拍死一只蜘蛛。
但他能拍死整栋楼的蜘蛛吗？
要知道，这栋公寓楼可是有二十多层……
“咦，上川桑，好久不见你了，下午好呀。”
有邻居妇人拎着便利袋路过，微笑着打招呼。
这妇人脸上、头上、鼻孔上、手臂上，都有蜘蛛在爬，可却感受不到。
“……”
上川楚默然。
脸上肌肉抽搐着，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在哭。
-37。
-38。
自己SAN值在掉。
“下午好，出去买菜啊？”
上川楚说着，往邻居妇人手里的便利袋一看。
青色菜叶里，蜘蛛爬了出来，一只又一只……
往妇人头上看去。
SAN值16，很正常，也没有掉的迹象。
“她看不到蜘蛛，好像也没有被咬，SAN值就不会掉。”
“只有SAN值是负数的人，才会被咬吗？”
上川楚心里暗道，再也不敢多待，直接离开菖蒲公寓。
他确定了一个线索。
北野健太去了他家，然后被蜘蛛吃空了心脏。
……
周五放学后。
上川楚拎着提包准备回家，死党石坂和真在边上说道：
“上川，明天周末，一起去乡下玩上两天吧，去放松下心情。”
“不去。”上川楚冷漠道。
石坂和真嘿嘿一笑，脑袋凑了过来，手掩着嘴神神秘秘的说：
“偷偷告诉你，其实这次去乡下玩，说白了就是联谊会，有其他班好看的女生哦。
高三了太紧张，大家都想放松下，搞不好还能，还能……”
“明天我有夜班兼职，去不了。”
上川楚淡声打断，丢下句话就走了。
联谊会他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就算去也没什么话题好谈的。
钱已经没了。
但他现在有灵力，可以先做些平安符。
等明天白天，去晴明神宫里把符卖了，晚上再去夜班。
赚点外快，先把经济危机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