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陆二人的争吵从午餐时间一直持续到下午茶,安悦儿很难在他们中间插上一句话。只有在二人吵到激烈处,眼见着要动手时,安悦儿才会大喊——“不能打架!生气也不能打人!”
其余的,她偶尔凭着自己意思说上的两句话,都会被顾明浩一声“闭嘴”给吼回来,或者是被陆思远的摸头抚慰给淹没下去。
她听又听不懂,说又说不上,索性不理他两个叽里呱啦的争吵!转而开始研究桌子上的食物!
这些天摆到她面前的食物也再次刷新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各种味道……她常常是要行很久的注目礼,才能记起它们的名字!
又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与她吃到嘴里的感觉好像并不是那么地名副其实。
而此刻,她正抱着一盘水果窝在沙发里发呆,试图从记忆的长河里搜索出它们每一个的大名,可是它们都被“剥了外衣”,又都被切成了小块,有的还流淌着汁液……实在不好相认!
顾明浩与陆思远一左一右围坐在她身边,要不是因为她手臂还吊着、背上还有伤未愈,他们老早各扯一边直接武力相争了!
“我不和你吵!陆思远!你但凡能讲点道理……”顾明浩顿了一下,宋嘉宝的名字险些又从嘴里溜出去,“算了!我们还是问下安悦儿的意思!她想和谁走!就和谁走!别人不可干涉!”
“她老早说过了——让我送她回家啊!”
“我也说过了——她那个所谓的家不能回!有人在追杀她!”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为什么还要和你走?去做你永远的挡箭牌?”
没说两句,陆思远又把话题绕回原点。他的逻辑思维和蠢丫头一样不可理喻!
“安悦儿!不要吃了!”顾明浩一把夺下安悦儿手里的水果盘,丢在茶几上,“问你话呢!”
“我还没有吃呢……你们又不听我说……”安悦儿只剩下手里的小叉子,委屈的不得了。
“不要乱发脾气好吗?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陆思远又殷勤地将果盘重新递回安悦儿怀里,“慢慢吃,不要理那个猪头!我来问你啊——你是想留下来还是想……”
“这个是什么?”安悦儿举起一块白色的果肉。
“苹果!”顾明浩不耐烦地答她,“听人把话说完可以吗?陆医生问你话呢!”
“可这不是我吃过的苹果?味道怪怪的……”
“你吃过的也许是它的近亲。”陆思远好脾气地耐心解答,“苹果是个很庞大的家族,他们兄弟遍布五湖四海!你手里这只确切说叫做Ice Apple!你可以尝一下,不喜欢就扔掉!”
安悦儿并没有给冰苹果“献身”的机会,而是直接拨到了盘子的边缘,又指着另一堆酱紫色的小粒果实质疑,“这个不是蓝莓?蓝莓应该又矮又胖!”
“你观察真是仔细啊!这个的确不是蓝莓,但它也叫莓,是产在萨斯卡通的一种莓果,所以可以叫它萨斯莓!和蓝莓的味道很像!你可以尝尝看……”
“我不喜欢萨斯莓!”安悦儿很坚定地说。
“你不能因为不认识它就说不喜欢它!”顾明浩大喊。这个丫头总是拒绝尝试新事物,闭塞的像个白痴幼儿!“医生说了,你营养不良!这都是因为你挑食的缘故!你必须什么都吃!”
“可是我不喜欢吃萨斯莓!”她不以为自己说的与顾明浩说的有什么矛盾的地方。
“对!你只喜欢酸奶和牛角包!”他气的直翻白眼,人生再没有比遇见她以后更累的时候了!
安悦儿也撇着嘴巴、横着眼睛看他,很明显对他也是诸多不满。她的人生也从未这样跌宕过!
“如果你不喜欢吃,可以拿给我吃。”陆思远永远脾气温和、言语温柔,又兼风趣幽默,“虽然歧视人家长得又高又瘦是不对的!但我并不会评判你偏偏喜欢‘又矮又胖’的那个!”
安悦儿笑了,刚想把整个果盘都推给他,却见他张大嘴巴凑了过来,她皱了下眉头,瞧瞧手里的水果叉,只好叉了一粒萨斯莓送到他嘴里。
“嗯——这粒好酸啊!幸好不是被小月亮吃掉!快快!再给我挑粒甜甜的……”
他那夸张的表情让安悦儿又觉好笑又觉心疼,连忙又叉了一粒颜色偏深的递进他嘴里。
“啊——更酸啦!酸死我了!牙都倒了!快快!再来……”
安悦儿紧忙又投喂一粒,接着又一粒,可似乎一粒更比一粒酸涩,陆思远捂着嘴巴大皱眉头,只差在沙发上打滚了,安悦儿再笑不出来,已经开始同情他了。
“唉呀——再遇不到一颗甜果子,我的牙齿就要掉下来了……”
“那就刚好!你要不要这么无耻!”顾明浩被他的装模作样气得恨不能冲过来亲自动手解决!
安悦儿这回又从盘子里拾起一粒莓果,先自己咬去半边,尝了一尝,“这只是甜的呢……”
“快快!快给我!”陆思远又张嘴过来,像是一个垂死之人渴求解药。
安悦儿不敢迟疑,急忙伸手送过去,他连着她的手指一起吮进了嘴里,又故意轻轻咬了一下。
“不要咬我……的手指……”她慌张地收回手,背向身后,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陆思远得意洋洋,这丫头也太好哄了!
顾明浩早已忍无可忍,冲过来拎住他衣领就将他按倒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不许打架!”安悦儿大喊!
“不许打架哦——明浩哥哥——”陆思远也学着安悦儿的语气大叫,直接笑瘫在沙发上!
“哈哈哈……真是太有趣啦!这丫头真是太有趣啦!小月亮,‘大个子蓝莓’好不好吃?”
安悦儿这才醒悟自己被他哄着吃了半颗萨斯莓,味道好像还不错,甜丝丝的,并不酸涩。
“说吧——你喜欢留下来,还是想要和他走?”陆思远凑向她跟前,满怀信心地又问。
“安悦儿,我警告你,陆思远就是个大变态!他的手术刀可不一定……”
“欸!欸!明浩哥哥,请不要干扰安小姐做决定好吗?你要是任意诽谤,我可就把你那些桃色八卦都抖出来了!我可是叫人做了剪报的!”
“什么是桃色八卦?”安悦儿又捕捉到一个新名词。
“和你没关系!”顾明浩瞪着眼睛怒吼。这丫头在做决定之前总有太多的“是什么?”“为什么?”,他早有领教,没想到当下又要领教一回,也真是受够了!
“嗯——那么……”她开始认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