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的一瞬，车上空空如也。
一个乘客也没有。
她看着窗外，风景已经不再退后。
车停了。
她伸了个懒腰。
今天不会又坐过站了吧……
她站起身来，腿意外地没有麻。
她扶着前排的座椅向前走，发现有些不对劲……
司机呢？
就算是到达了终点站，司机怎么可能不提示？整个车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前后车门紧闭，似乎在告诫着她什么。
顾长安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
手机呢？
隔着玻璃，远远地走来一个人。
倒也不能说是人，他的背后是收拢的翅膀。
天族？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这到底是在哪？游戏里面吗？
怎么可能！游戏头盔还放在包里，只是车上睡觉怎么可能会进入游戏？游戏和现实为什么会交织在一起？
她的手指紧张地攥住了座椅。
那个人越来越近。
他腾飞到空中，手中握着鼓。
轻轻一拍，车窗应声而裂！碎玻璃在剧烈的风中向四面八方飞去。
顾长安几乎是本能地蹲下身。
和我一样的技能……模拟在场角色的技能……这是一个天族的寄生？
她双手护着自己的脑袋。
思绪停止在这一刻。
想活着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
那人又是抬手。
他把鼓向地面扔去，鼓的四周发散出波纹，震开周围的所有物体。
——包括这辆公交汽车。
她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飞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巨大的冲力推撞到最后一排座位上。
她的头狠狠地磕在座椅上，腿被四分五裂的玻璃划破了，汩汩地留着鲜血。
痛！
她的大脑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她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在灵魂体和实体来回波动。
游戏中有传感器，体会到疼痛很正常。
但是像现在这样，还是头一回。
她尽力扶着周围的座位爬起，眼睛似乎也被划破了，视线被血模糊了一些。
“你是谁？”她轻声说。
那个人从远处又快又猛地冲刺过来，还顺道拾起了鼓，用力地敲击。
公交车在刹那间碎成了片状！
顾长安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慢动作，一片片的铁块向四周飞散，如鹅毛大雪，又如漫天枫叶。
那个人扇着翅膀，居高临下。
“不要多管闲事。”
他高高地举起鼓，顾长安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似曾相识。
这时，有一道剑光，好似闪电，来势汹汹，不可阻挡！
所有的铁片在顷刻间化为齑粉！
“这么怂？”
来人揽着她，慢慢地落下。
这个语气也太熟悉了……
顾长安睁开眼睛，走停看着她，眉眼之间似有怒气。
“你怎么来了？”顾长安被放在地上，问道。
“等会说。”
走停站在她身前，没有转身。
“是你？”天族的人有些惊讶，“她不就是一个普通玩家？居然把你喊来了？”
“我不来，你准备怎么下手？”走停握着剑，神色冰冷，“你也说了她是普通玩家，还这么重视，下这么狠的手？”
那人似笑非笑：“你真以为她是什么善茬？我只不过是一个寄生，最多模拟在场玩家的技能而已。敌强我强罢了。”
意思是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顾长安沉默不语，这人怎么还造谣起来了呢？
走停沉静地听着他的说辞，点点头。
“那就当做，我和她比试一场好了。”走停说道，还笑了笑。
这笑容很是不正常，天族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不妙，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他的翅膀上下扇动，人稳稳地停在空中。
一声鼓响。
周围的绿化带草叶齐飞，汇聚成一条长长的鞭子。
他左手握着鼓，右手拿着鞭子，直直地向走停和顾长安的方向甩去。
顾长安爬上花坛观战，一边咯血一边评价：“我怎么都不知道自己的技能这么牛啊，还能模拟鞭子。”
走停把手中的剑横在身前，说道：“顾长安！你能不能喝点药别说话！”
顾长安抹着嘴边的血，讪讪地说道：“哦，好。”
走停挥剑，剑光大盛，四周的阳光如同碎裂的玻璃，呼啸而至，随着噼啪的碎裂声，鞭子齐齐断裂。
鼓声再响，风又起。
很诡异的风，如同江水中的旋涡，裹挟着泥土树叶乃至万事万物旋转坠落。
走停举剑，一时间洪流涌动，他的衣袖被风振得猎猎飞舞，剑尖汇聚天光云彩，那股旋涡与这阵剑光相触，发出嘶嘶的声响，几乎能看到剑身周围游走的波纹。
“这个游戏特效这么好吗？”顾长安拔掉下巴上面的一块玻璃，说道。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吗？原来之前他们的打斗都是小打小闹啊……
风声停住。
那人翅膀徒劳的扇动几下，最终支撑不住，跌落在地面上。
走停走过去，半蹲着将剑插在他的耳边，问道：“警告？要杀她？”
那个人勉力支撑着半边身子，“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那就只能一个个送回去了。”
走停抬剑，剑锋极快地偏转，那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剑已经扎进了他的咽喉。
那个人的身形渐渐消散：“你……”
走停站起身，回头看，女孩还在拔着自己腿上的碎玻璃。
她倒是很有乐观精神。
幸好游戏的传感设计的不是百分之百。
走停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你现在在哪？”他说道。
“什么在哪？”顾长安没有抬头，还在认真地拔着玻璃，“呼，我的妈，这个玻璃看着也是疼。我要是真在现实里面像刚刚那样在车里从前摔到后，估计小命玩完。”
“顾长安，我问的是你现在本人在哪？”
女孩一愣，“我从我家回学校，不记得几站了，坐的是741，开往鹿岛花园的……”
走停瞬间静止。
看来是挂机了。
顾长安坐得近了些，用力拍拍身边人的头。
“比我小还天天呼来喝去，你小子！”
……
顾长安再睁眼的时候，身边的人闭目养神，头发上挂着未干的汗珠，有些还黏糊糊地贴在他的脸上。
走停。
也是夏客。
自己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个梦，现实中毫发未伤。
她靠着座椅，看着窗外。
已经过了学校几站，这也能找到？
夏客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
顾长安偏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