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长安。”田老太太喊着孙女的名字，按着提示灯。
顾长安使劲眨了眨眼。
提示灯果然还是太伤害人的视力了。她褪下头上的操纵器，道：“干嘛啊奶奶……放假呢，我玩会游戏你还要干扰我。”
“你这孩子！”田老太太嗔怪道，“打游戏这么长时间，奶奶让你歇一歇怎么啦。过来吃水果。”
顾长安不情不愿地溜达到桌边，拈了一块西瓜塞进嘴里。
“吃好了奶奶，我继续了，游戏里面正好在关键情节呢。”
“哎呀，又玩游戏。好久没陪奶奶说话了，今天跟奶奶谈谈心，来来来，坐这。”
田老太太把椅子拉开，顾长安只好走过去，坐下来。
“长安哪，你以后怎么打算啊？”
“什么怎么打算？”顾长安道，“毕业结束出来考个公务员，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田老太太叹了口气：“……长安哪，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你妹妹那件事。”
顾长安沉默。
半晌她站起身：“我去倒点水。”
“长安，过你自己的人生。”田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随着她的声音颤动，“泉心已经离开很久了，你别总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顾长安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又放开：“我知道了，奶奶。”
她转头，对着老太太微笑：“放心吧。”
顾长安端着水回到卧室，关上房门。
卧室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东西都放得非常整齐。书刊杂志，各类藏书，都被分门别类累在书架上。
书架的最上层，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五个人的合影，中年男人穿着警察的制服，女人的头发自然地垂落，乌黑漂亮。
老太太坐在中间，旁边站着两个女孩子。
两个都大概是十岁出头的样子。两张脸有着相似之处，不同的是，年纪长一些的女孩子更像爸爸，眉眼更加浓丽。年纪略小的孩子眉眼弯弯，更加有亲和感，也和妈妈更像一些。
这张照片的旁边，摆放的是一个单人照。
奔跑着放风筝的女孩子，回头大笑着。
笑容灿烂得如同照片里的阳光。
她坐在桌前，两只手交叉在发间，深呼一口气。
她打开手机，一条条消息跳出来。
她把消息全部划掉，点开倒计时的软件。
“距离人渣出狱还有131天”。
夏客躺在沙发上，手上端着手机。
“美貌姐姐没回消息？”坐在他旁边的小孩子啃着鸡爪问道。
“嗯，没回。”
“你把美貌姐姐微信推给我，我来打探。”
夏客瞟了他一眼：“你又开始动什么歪心思了？”
“哪能啊！夏哥，我就是你最忠实的狗腿子！”小孩爬到沙发上，紧靠着夏客坐下。
夏客把八爪鱼一样的小孩拎得离自己远了些。
“你吃了鸡爪还没洗手。”
“夏哥，我们俩谁跟谁啊，我爸妈都说了，让我跟你好好学习……”
夏客道：“你别瞎扯，自己心里有点数。”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把桌上吃剩的骨头和之前喝完的可乐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
“郑奕，后天上课，你作业写完了没？”从厨房出来的夏客问道。
小孩子哀嚎着在沙发上打滚，举着手里的鸡爪：“我就差一点点了！”
“明年中考是吧？”
“别念了别念了！”小孩两腿一蹬，从沙发上弹起来，“我这就去。”
夏客刚刚光顾着和孩子讲话，倒是没注意屏幕上面有一个新的好友消息。
“谁啊？”夏客打开微信，对面的头像是个文艺的女生背影。
“学长好！”记录里面的人客客气气。
“你好，哪位？”
“我是H高中的学生会外联部部长，下下周我们想开一次针对高二的讲演会。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参加？”
“我？我高考那年也不是状元，我去干嘛？”
“这个……”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然后发来一条：“因为我们学姐说你是那一届的传说。”
夏客无语。
什么传说？志怪传说？他是抟土造人还是勇奔月球了，还有这么个名号？
“我觉得那学姐诓了你们。”夏客诚实地回复。
“学长，你介不介意通过一下好友？有一些具体的事情我可以详细地发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找别人吧。”夏客很有耐心地把拒绝的话打完。
“那好吧，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夏客关掉这边的聊天，打开和顾长安的对话框。
大概四十分钟前的几条消息都没有回。
“你突然下线也不吱一声。出去抢劫了？”夏客打字。
“是，抢劫了，现在在银行，过来接头。”顾长安这次倒是秒回。
“不参与违法犯罪，反手一个举报。”
“你是共犯，我已经在局里交代了。”
“你空口造谣，罪加一等。”
“消息记录，都是证据。”顾长安趴在床上，又敲出一行字：“出来碰头？”
她突然觉得不妥，赶紧把刚刚的第二句话撤回。
夏客嘴角上扬，“看见了，别撤回了。”
“出来，滨江公园见。”
“你不拐卖吧？”顾长安一边打字，一边换着鞋子，“奶奶，我出去一下啊！”
“别玩太晚啊！”田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到哪儿发个定位，别不声不响跟什么小伙子私奔去了，我一个老太太可不好找。”
“奶奶你也是想得多……”顾长安抓起鞋柜上的钥匙，“一会就回。”
“你卖不到多少钱，容易亏本。”夏客发完这一句，跑到卫生间，抹了一把脸，又整了整头发。
郑奕探头：“出去约会？”
“这周作业你爸妈转给我了。”夏客的视线从镜子里移到他的脸上，“今晚我回来检查。”
小孩子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目光盯着夏客的手机：“我爸妈背着我出去约会也这样。”
夏客摸摸他的头：“好好在家呆着，我在外面把门反锁一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过几年你要约会，我给你打掩护。现在你就好好学习，OK？”夏客拉开门把手，“走了。”
……
“本市突发：今晚九点，警方在一栋公寓楼内发现一具女尸，据警方调查，死者为窒息死。室内搜出一截手手臂……目前嫌疑人可能在逃，希望知情人提供线索……”
田老太太看着电视机的新闻播报，唏嘘不已：“这都是啥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