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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却非殿

翟承衣忧心南宫叔伯,本想着启程去药王谷看望,但是她害怕她一离开缙云城就再也回不来了,只好作罢。

听说大翰百姓一向信奉天神,缙云城外有一座寺庙名叫佑生寺,城中百姓谁家有个小灾小难的都会去佑生寺祈福消灾。

虽然翟承衣不信鬼神,但是还是想去求一求神佛,保佑南宫家的人都能平安无事。

生死面前,神佛总是有种让人心怀美好祝愿的神力。

翟承衣特地没有带刀剑,满心虔诚跪在大殿的佛像前。

“信女辛昭溪,不求能与心上郎君暮暮朝朝,但盼佛祖保佑所念之人,平安长禧,百岁无忧。”

一旁跪着一位衣着锦绣,臂挽长纱的女子,秀雅绝俗,仪静体闲,只是简单地跪在垫子上就给人一种清雅高华的感觉。

翟承衣毕竟是习武之人,无意听见女子自称辛昭溪,转念一想,这不是大翰的昭溪公主嘛。

看来佑生寺真的名声在外,大翰公主连皇家寺庙都信不过。

辛昭溪起身去敬香,不料带着熟火的香灰掉落,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灼痛感瞬间传来,昭溪下意识松手,但是香柱掉地对神佛是大不敬。

就在昭溪一脸惊慌失措中,翟承衣一个健步,俯下身,稳稳地接住了香柱。

“多谢这位姑娘,”辛昭溪一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翟承衣,“你是翟承衣翟小姐?”

翟承衣自认从没见过这位昭溪公主,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昭溪莞尔一笑,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我前几日在皇兄的书房见过翟小姐的画像,眉角有一个痣,不会认错的。”

昭溪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就是东宫的那位皇兄。“

一提到辛诩,翟承衣有些窘迫。

似乎不太想提起他。

可是昭溪没注意到翟承衣笑容有些勉强,继续说道,“太子哥哥的书房可从来没有过女子的画像,我那日可是问了他许久他才告诉我的,翟小姐比画上还要美。”

“公主谬赞。”翟承衣笑得更是勉强。

她之前从没在辛诩书房看见过什么画,难道是前几日她走后他才画的?

“我还没及笄,应该比翟小姐小上一些,不如我叫你翟姐姐如何?”

昭溪笑的一脸真诚,翟承衣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笑着应下了。

两人都上完香,一边走一边说。

“翟姐姐也来求姻缘吗?”

“啊?不是,来给长辈求平安。”

“也是,你以后是要当东宫储妃的人,不如我叫你嫂嫂吧。”

昭溪的话让下台阶的翟承衣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几百层的石阶上滚下去。

“别别别,你还是叫我姐姐吧,”翟承衣尴尬一笑,怎么辛诩的弟弟妹妹都要叫她皇嫂。

她可担待不起。

翟承衣急忙转换话题,“这么说昭溪是来求姻缘的?”

此话一出,昭溪的脸上瞬间多了两抹红霞,眼神不自觉地闪躲。

“公主是天之娇女,想要什么样的驸马没有,还用来求神佛?”

昭溪微微叹了口气,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失落。

“翟姐姐,你不明白,身为天子之女,皇室公主要么笼络下臣,要么和亲,怎可任性。”

前几日她在宁贵妃的宫里见了北济的和亲公主,也是和她相仿的年纪,在北济公主身上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将来。

不过在她没有心上人之前,她一直安然接受这样的命运,可是自从遇见那一人,她多么希望自己能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公主深明大义,承衣敬佩。”

翟承衣虽已是一介白衣,但是她从心底里佩服那些为了家国愿意牺牲自己的人。

男儿横刀立马也好,女子操持家业也罢,都是值得敬佩的人。

“就像皇兄那样未来的九五至尊,尚不能娶心爱之人为妻,何况旁人。”

不知为何,话题好像又饶了回来。

“满朝文武多少家的女儿想进东宫,可是从没哪个人能入皇兄的眼,只有你,翟姐姐,皇兄是真的喜欢你。”

昭溪像是辛诩请来的说客一般,但所言都是发自肺腑。

从她第一见到那幅画就觉得那画上之人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就连她一个女子都不禁为之心动。

昭溪仔细观察着翟承衣的神情,提到皇兄的时候她只是浅浅一笑,礼貌但又疏离,似乎并不喜欢皇兄。

“翟姐姐,你可知却非殿的意义?”

翟承衣倒真没想过,只是当初她夜闯东宫的时候见到一个装饰典雅不失庄重的宫殿,不知怎的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当那日昏迷醒来,辛诩问她想住什么样的地方的时候,她随口说出却非殿,记得当时辛诩有一瞬犹豫,但还是同意了。

“有什么说法吗?”

“我也是听我母妃说的,却非殿是先皇后亲自取的名字,说是那是以后储妃的宫殿。”

翟承衣失神,她在却非殿住了那么久,那些宫女侍卫竟没一个人告诉她。

“是我失礼了,听闻之前的储妃喜欢玉兰花,难怪却非殿种了许多玉兰花。”

“那只是巧合罢了,”昭溪解释道,“却非殿的含义少有人知道,之前皇嫂也没有住过却非殿。”

翟承衣想起之前辛诩说他与那位叫仰嘉的太子妃只是政治联姻,并非郎情妾意。

昭溪继续说道,“皇兄说,那是他母妃的意思,却非殿的主人应该是他的妻子,不是名义上的妻子,是他心里的妻子。”

昭溪的话一字不落传进翟承衣的耳朵,但是在听间“妻子”二字时,翟承衣的心底好像有什么在一点点瓦解。

话说得差不多了,也走到台阶最下面,一辆雕龙画凤的马车停在一株银杏树下,这样华贵的装饰多半是昭溪的马车。

分别之际,昭溪还有些不舍,虽然基本上一直都是她在说话,可还是一副没说完的样子。

“对了,翟姐姐,过几日冬至,是我的及笄礼,不如你也进宫来吧。”

翟承衣还没答应,手上已经被塞了一张请帖,她还没反应过来,昭溪已经跑远了。

像是知道翟承衣要递回来一样。

上了马车,还不忘从帘子里伸出头来,“可一定要来,我会派人去南宫府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