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让宁锦衣走过去。
宁柏冬死死抓着她不放。
宁锦衣谨慎地对哥哥说:“没事的哥哥,衣衣会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嘛…”
等到她走到陶远身边,陶远才一把扔开了宁旬。
白梦松了口气,猛扑了上去。
宁柏冬大哭,一同被白梦抱着,对着妹妹离去的方向自责道:“是我没用,对不起啊妹妹,妹妹你回来好不好……”
宁锦衣看见自己的房门,那冰刺一样的银光随着那扇门的缓慢闭合而消失无踪。
没有人意识到不对。
与陶远坐上飞机时,她心底还是很怕,胆颤的快吐了。
她泪汪汪看向陶远冷冰冰的脸,虽然也很吓人,但总比那个刀疤男好很多。
至少没拿刀戳她。
陶远瞥她,似乎是让她有话快说。
于是宁锦衣弱声发问:
“叔叔,我可以,抱您吗…”
“什么?”
“我,我有点儿害怕,我想抱您。”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陶远手掌微抬,大抵是默认。
宁锦衣于是扑了过去。
她现在再找不到个地方躲着,说不定就疯掉了。
这趟飞机去往国内,她在飞机上睡了很久,下了飞机,又恍然想,如果没有那个刀疤男人,妈妈也会让她走吧?
她忽然有种痛失家园的伤感。
陶远直接把她领到了陶家。
也就是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陶君眠……
他原本,并不喜欢自己的。
零碎的记忆慢慢拼接成面,杨白白犹如一个溺水的人,抓不着浮木,在记忆的深水中沉沦。
又再回到董千芸行将逝去的那一天。
宁锦衣是在花园里找到的陶远。
他的心情比起平时阴郁了好几个度,肉眼可见。
宁锦衣犹疑着喊:“叔叔?”
陶远淡淡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未等她开口,他便问:“她快死了?”
宁锦衣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摇了摇头,只说:“阿姨很想见您,很想,很想!”
陶远低眸轻笑,似快似讽,但仔细看,又还有那么一丝说不上的痛,“很好。”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抬步离开了花园。
宁锦衣想,叔叔应当是去找阿姨了,那自己也该功成身退了。
没想到的是,身后传来一道平静而淡然的男声:
“好久不见啊,小娃娃。”
宁锦衣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下意识就想拔腿逃跑,但后领很快就被揪住。
她睁大了眼睛,那个人果然就是那个拿刀子比划过她的刀疤男人。
他看着更加阴鸷了,而她却依旧是那只待宰的羔羊。
宁锦衣笑的比哭还难看,“叔,叔叔……”
那男人看着她,玩味一笑,“我问你,他刚刚说了什么?”
“叔,陶叔叔?”
“对,就是他。”
宁锦衣被拎在半空,有些透不过气,挣扎道:“他说很好。”
“很好?他的意思是,他妻子那样,很好?”
“对啊……”
她没有说谎。
那男人却突然暴怒,“说谎!”
宁锦衣想要为自己辩解,可他却不给她机会,沉下嗓音留下一句“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她未能辩解,整个人就被甩到了空中,径直落入池中。
那水花不大,宁锦衣又怎么可能会游泳?
她努力挣扎着,却没有结果,等到浑身力气逐渐消逝,她视线逐渐模糊,慢慢沉入了水中。
也许,她快死了。
这一会,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在意到她?
可是,她还没有问问妈妈,没有问问哥哥……
为什么,她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为什么……
董阿姨又怎么样了……
还有,眠哥哥……
她慢慢合上双眸,清楚地知道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远。
怎么办……
好冷。
人死后的世界,是冰冷的吗?
意识混沌之际,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不断下坠的自己。
不似回光返照,却也没有那么真实。
“宁锦衣……衣衣……”
有个声音,忽远忽近。
就好像是有谁在呼唤她?
是谁呢?
她想问。
摇曳着的生命烛光晃荡,又一次被端稳了,烧灼着,落下烛泪。
是他的温度,是他的声音,是他,在召唤。
宁锦衣睫羽微颤,张了嘴,喉间梗塞,她反胃一般吐出了一大口水,咳呛着,迷迷糊糊,眼睛好像又能睁开了。
模糊视线中,她看见了男孩的轮廓。
看不清是谁,但她又很清楚,他是谁。
男孩似乎很害怕,他那么担心,宁锦衣很想让他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她怎么说不出话呢?
一颗颗滚烫的泪落在她的皮肤上,似乎能把她灼痛。
眠哥哥……不要哭啊。
杨白白猛然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左边眉毛断了的,男人的脸……
“啊!”
她惨叫一声,猛地往后退了,神智恍惚,下意识蜷做一团。
那一刻被扔入水中的记忆犹在昨日,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刀疤男困惑地看向身边坐着的何然,“所以小然,她这到底算是好了,还是没好?”
何然收好了香炉还有烟这些工具,“总需要一段时间反应吧。你没看你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么?”
她关了柜门,慢步走向女孩,轻轻张开怀抱,将杨白白揽入怀中,顺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地轻抚。
杨白白空茫的眼神才慢慢有了焦距。
何然看她好些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担忧道:“还好吗?”
刀疤男看笑了,讽刺道:“何然,你这装的不会太过吗?”
“你懂个屁!”何然冷声怼回去,“我劝你少管美女的事!”
“就这?”
何然还待再辩,杨白白忽地抬手回抱住她,脸颊埋在她肩窝。
何然怔了片刻,迟疑地把她抱得更紧,困惑道:“白白?”
你是不是,哭了啊?
她很想这么问,可肩上的湿润告诉她,再问就是废话了。
“何然……”
女孩的声音很轻,又沙哑,好似风一吹就会散。
何然柔声回应:“嗯,我在。”
“我是不是真的…挺没用的?”
“不会的。你已经很厉害了,你比很多人都要勇敢。”
杨白白沉默了许久,闷声应了。
刀疤男似乎觉得这画面刺目,忍不住道:
“小然,别忘了你还有个未婚夫。”
和陶先生说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