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下,万军呐喊。
“讨伐逆贼,讨伐逆贼,讨伐逆贼!”三呼之后,梁军士气大振,作为主帅的杨温,也感热血沸腾,乃亲自拔刀督战。
左军由彭虎统领,六千人攻东门;右军陈当管辖,五千人攻西门;中军自统,八千人攻打北门。围三缺一,南门虚留生路。
投石机轰鸣,箭雨翻飞。
骁将毕牛,方伟,萧朝三,金声等纷纷披甲执刀,率先登城。沙摩里更是赤膊上阵,展现神勇,引得军中阵阵喝彩声。
杨温在高台上观战,窥得城中气运虚弱散乱,暗想可一举破城,于是转身道:“来人,与我着甲,咱要一举破城!”
唐亮现在是参军祭酒,有参赞之权,闻言连忙道:“主公不可,刀枪无眼,战阵危险,无需您亲自上阵。”
见四下猛将如云,杨温就说道:“咱自有分寸。打长沙打的就是一个快字,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今日,某要拿下此城。”
唐亮乃是个聪明人,知道不可阻拦,就道:臣下在此擂鼓助战!“”
杨温驱兵上前,大喝道:“杀!今日破城!”
“今日破城!”护卫头子周奉也跟着大呼,奋勇向前。
战鼓声声,催逼兵锋。不久,城头就响起惊呼声。原来是彭虎不顾大将之尊,持矛杀上城头,连挑三名守军。接着,梁军精锐如潮水般涌上城头。
“挡住,快挡住他们!”守将吕得急忙调兵抵抗,亲自与敌搏杀。
“杀上去,杀上去!”未及,另一面城墙上,萧朝三和金声也突破了敌军防御,占据大段隘口。
“打开城门,接应大军入城!”陈当适时抓住机会,调动人手,迅速打开一座城门。
轰!就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城山下就一片血腥,数以百计的尸体堆积,战马嘶鸣,杀戮万千。
“杀,杀,杀!”杨温看的明白,一声令下,全军朝城内扑去。当面虽还有着抵抗,但梁军锐士近者刀砍远者箭射,瞬间就有数十守军惨叫倒地。
庞昭还在带兵抵抗,突听一个将佐哭喊:“城破啦,城破啦!”
溃兵如潮,再无反败为胜的可能。就这样,三通鼓罢,梁军便打破城门,长沙守军崩溃,抵抗难以为继。
庞昭惊怒之下,咬牙下令:放火焚城,火烧长沙!
顿时,火光点点,烟雾遮天,眼看整座城池百姓和双方大部人马便要葬身火海。突然间电闪雷鸣,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落下,将还未烧起来的火把浇灭。
杨温虽然也淋了雨,见此却仰天大笑道:“天意助我灭贼!传令诸将,不要慌乱。此战咱们已经赢了,各部分区进剿残敌,只要少伤及无辜百姓即可。”
众将听令,分兵占领各区。
杨温又冷冷道:“命令庞会入城,带一队人马进行巡查,幸亏天公作美,否则这大火一起,不知多少人会遭殃。给我将那放火之人找出来,千刀万剐!”
“诺!”传令兵匆匆离去。
杨温冒雨而行,虽衣衫尽湿,胸中却有股豪气奔腾,长沙已下,全据荆襄还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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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鄞被惊动,慌忙从帅府里奔出,一个右肩中箭带血的卫士奔过来,急声大呼:“太守大人,快走,城破了!”
“什么?这半天不到,怎就破城啦?”
“贼军猛将众多,六七员大将亲自爬城,杀散守兵,打开了城门……如今,已经往内城杀来。大人,现在天降大雨,正是逃离的好时机。快,快逃哇!”
这时,风雨中已经传来阵阵喊杀声。
马鄞回头看了眼富丽堂皇的府邸,心痛不已。这时又一队骑兵赶来,护着马氏家小,百余精锐暂时给他带来些许安全。
领头的乃是长子马远,高喊者:“父亲快走,迟则生变。咱们去投楚镇。”
马鄞脸上满是雨水,事到临头,反而恢复了年前时的果断,厉声道:“走!”硬起心肠,只带了三个儿子,就要抛下妻女,突围而走。
恰在这时,府里跑出一群莺莺燕燕,当先的绝色妇人哭求道:“老爷救命,带妾身一起走吧。”
“父亲快走!”马远急催。
好个马鄞,面目狰狞,蓦然回头拔剑刺入妇人胸口,又连杀数名女子,才打马随着骑兵离去,转瞬没入雨中。
“夫……君,你……好狠……”被剑贯穿的女子扑倒在雨地里,渐渐没了声息。
风雨飘摇处,泽国入战图。每一处街道上都有着喊杀声,守城士卒和迅猛进击的梁军士兵展开激烈的厮杀。
古语道‘’无湘不成军‘’,非是长沙守军士卒不善战,而是马氏当政十年兵甲入库,偃武修文,使得这些潇湘士卒丧失了警惕。现如今,在战败情况下,反倒激起了湘勇的反抗之心,许多人誓死作战,再加上大雨影响,因此反而在内城暂时形成了胶着之势。
冲出南门不久,马鄞得到了喘息之机,他心里充满不甘和绝望。
按理说,长沙坚城,任何人来攻,没有累月血战,休想拿下。但偏偏自已一败涂地,马家四代家业毁于一旦。想当年,他也是金军中有名的勇将,也曾与太平军打过仗,从来没有输的这么惨。
“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马鄞响起史书中的记载,不由打个寒颤:“难道这伙太平贼里面出了上应星宿之人?”
“父亲,还往南吗?楚镇会不会接纳咱们?只要有陈表的支持,来日还能夺回家业。”长子马远见父亲面色数变,有些颓丧,连忙转移话题。
马鄞深吸两口气,稳住心神,冷声道:“向北,我们走!”刚走出数里,就猛地勒马挺住。
风雨漫天,电闪雷鸣,照的天空一片惨白。
前方一队梁军拦住去路,为首的乃是陈当,关键时刻,他带兵截断了马鄞的逃生之路。
引路人乃是庞会,他凄厉大笑,充满复仇快意。良久,才收声道:“马鄞老儿,识得庞会否?早猜到你们会冒雨遁逃,某的破家之仇,岂可不报?”
随后,又扫过队伍,咬牙切齿道:“嗯,庞昭那无情无义的贼子哪?”
马鄞亦是大骂道:“叛主之贼,也有脸害我!”
他自知生路已绝,就拔剑迎战,还发出恶毒的诅咒道:“我马家固然当灭,但尔等岂是有龙脉庇佑的楚镇对手?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马远也咬牙拔刀,喝令骑兵冲杀,打开一条生路。
陈当长枪一举,寒光乍现,大笑道:“聒噪,将死之人,还敢胡言乱语!”猛催战马,身后骑士亦跟着迎面对冲。
噗嗤!战马交错,马远的身体被挑落,砸在泥水里,像死鱼般没了声息。
“儿子!”马鄞惨呼,却不敢回头,只顾打马奔逃。
陈当不屑的一笑,长枪急刺,又是几蓬鲜血,数个骑兵落马。
“追,一个都不能放过!”陈当催动骑兵追杀,像是钢铁洪流一般,所向披靡。沿途刀兵之声不绝,誓要将敌人全部斩杀。
当风停雨息之时,长沙城已被梁军彻底拿下来。
刀光剑影虽止,城内接到还有不少残垣断壁,可见厮杀之激烈。
“苍天啊——为什么仁者不胜,凡是逆贼得逞?为什么?”庞昭披头散发的守在庞氏大门前,悲痛之余,一口逆血喷出。
不应该是这样的,在设想中,应该是贼军大败,他庞昭名扬荆襄,追随陈表成就大业,彪炳青史。
庞昭吐血后,又指天骂道:“庞会,我与你恩断义绝,死后也不为兄弟!”就在其人立誓之后,身上的气运散尽,片刻后周身满是死气。
这种种异样,也只有杨温看的见,其他人都不知道。
对于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杨温也瞧不上,于是向周奉下令道:“将这厮压下去,交与庞会处理。”
“是。”周奉挥手,当下两个大汉上前,捉了庞昭,将其双手反绑。
不久,陈当转回,带来了马鄞和其三个儿子的人头。
至此,长沙郡抵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