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呜咽,战鼓渐止。
晨曦里曙光烛照下,只见一个个千人队组成的方阵次第归营,点检之下,共有十二块,正中央一杆‘’梁‘’字大旗挺立,最为显赫摄人。
此时,太阳攀升,光明普照,映得刀枪寒光闪烁,杀气迫人。
唐亮的一纸劝降书飞入城中,很快引起轩然大波。
遭遇空前大败的罗长林脸色发白,带在身边的儿子更是一副作呕模样,他训斥道:“忍着点,别丢人现眼。”
哪知话音刚落,儿子罗封,就弯腰‘’哇‘’地一声吐起来。
罗长林想骂,却舍不得,终究还是关怀道:“封儿,你回去吧,不要伤了身子。”
吐过一阵,罗封以手扶着胸口,喘气道:“父亲,这,这……伙,贼人太过凶残,还是不要打了吧。”
罗长林冷哼一声道:“打仗的事,我自有主张。一时的胜败不算什么。封儿,你文名远播,只消再军中历练一番,整个江夏郡都是咱家的。”
罗封眸子里光泽一暗,自知无法反抗父命,只得道:“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罗长林复有下令:“有敢言投降者,斩!”
周围之人听了不禁心头都有些惧意。罗长林看似柔弱等同文人,可是心狠手辣,有笑面虎之称,令下属胆寒。况且他凭借权术手段,成为地方一霸,亦非等闲。
随后,罗长林加固城防之余,火速派出使者向山里的荆蛮求援,许诺诸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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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军营,毕牛和方伟回来,他二人上报战功:“大帅,末将回来复命。此战斩首两千一百二十二级,收降四千,只少数数贼人漏网,我军有百余伤亡。”
彭虎向主公致意。
杨温道:“好,你们去安置营寨吧。”
唐亮道:“贼兵夜袭,事关全军安危。幸得主公英武镇定,将士用命死战,破敌于正锐。诸位日后都是军中栋梁,咱们宣武军名扬天下,指日可待。”
杨温不觉好笑。
他自始至终都未上阵厮杀,无非是督军力战,唐亮将大部分功劳加到自己身上,是绝不能领受的。
于是道:“战事虽毕,还需打扫场地。彭将军,你组织军士掩埋尸骸,安置伤兵,让将士得以安歇。”
彭虎拱手应命道:“末将领命。”
又过了一会儿,萧朝三回来复命,稍有沮丧乃是未捉到贼军主将。
江夏城夜战之后,杨温一面分兵四处攻击江夏郡县城,一面加强围城,待时机成熟,就将郡城攻破拿下。
到了十月初,山林里突然出现许多蛮兵。据探报来说,以‘’蛮王‘’黑摩诃为主的蛮兵,从氓西山汇集,不断袭击宣武军人马。
杨温询问军中众人意见后,再三考虑,定下了剿抚并用之计,写布告道:
“蛮王黑摩诃,汝久屯氓西山,据险进袭我军,虽有小胜,却难解江夏之危。大丈夫行事,以力决胜负。若有胆量,可聚集五蛮溪之兵一决雌雄!”
“蛮王”黑摩诃连日得胜,方志得意满,自认稳操胜券,就广招各部蛮人青壮入伍,得精兵七千,号称‘’无当飞军‘’,大张旗鼓,准备决战。
梁军退兵十里下寨,杨温同彭虎,陈当和唐亮等一起商量,决定示弱诱敌,将荆蛮聚而歼之。随后,召集军中大小将领,分兵布阵。
决战前夕,忽然又有两千人马到来,平添三分变数。
唐亮主动化妆成青衣军的小头目,去与对方接洽。刚到营外,里面有个底层军官上前拦住:“来人止步,你是哪路使者?””
唐亮神情倨傲,冷冷道:“我乃青衣军左营副统领罗周,奉罗大帅之命前来拜会。请问阁下,你们将军又是哪一部分的?”
这人听闻唐亮话语后,不由行礼道:“罗统领请进,末将是左万户回下先锋金声,奉罗督抚之命特地来援,我家将军正在账内等候。”
唐亮一挥手,淡然道:“有劳了,带路。”
‘’左万户‘’原名左士英,出身荆蛮,少孤苦,及长投军征战。在太平军北伐立国时,几次带兵抵抗,还屠杀过三万太平军子弟,可谓凶名赫赫。后来金军撤退,他退守石城,但由于地势险恶穷苦,无法养育大部人马,军势日衰,因此接到罗长林的求援信后,就点齐两千‘狼兵’沿江南下,企图鸠占鹊巢。
左部兵马因辗转各地,来源复杂,是故军纪败坏,被时人称为‘’狼兵‘’。但也因为每到一地就纵兵屠戮,战斗力养的极为强悍。
唐亮一路行来,只见座座帐篷林立,宛如狼群静伏,待机而动,只这么一眨眼的观看,便觉煞气冲天。
狼兵不可小觑啊。
唐亮觉得这支军队必是主公大敌,就打起精神准备与之周旋。
上原林,狼兵大军在此扎营,夜空下,赤红的火光,处处可见。
甫入帐门,刀刃枪尖寒彻骨。
左士英坐在账内翻看兵书,虽未着甲胄,却杀气自生,就在这时先锋金声带着唐亮到来。
“将军,这人自称是青衣军的使者罗周,有要事相商。”
唐亮取出一封伪造的书信递过去,俱言连兵之事。
左士英展开瞧了两眼,脸色一变,哈哈一笑,道:
“嘿,老罗真是大方,打破杨贼后分我五城养兵,一个南来的黄毛贼,就让他如此惊慌失措。此言当真?”
“是。我家主公也是迫不得已。今年已是五十有四,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常在军中,杀入无数,多损阴德。再加上少主罗封文弱,岂能掌管大业?故而派某前来示好,想与将军接下个盟友。”
听到这里,左士英冷冷一笑,抚掌道:“好哇,本将求之不得。左某一身本领,纵横天下二十余载,可却未成家立业。久闻罗家有位掌上明珠,号称‘’罗家有玉娘,荆州半城空”,只要将之嫁给我,某就应下这结盟之事。”话语间,尽是志得意满的猖狂。
大帐里霎时为之一静。
唐亮故作眉头一皱,拱手说:“将军有此美意,某当向我家主公详说。只是,那黄毛贼速来凶悍狡诈。能否等破敌后再论此事?”
左士英不以为忤,反而大笑道:“善!”
当今乱世,兵强马壮者称雄。何况只要击破黄毛贼,整个江夏都是自己的。
唐亮又是敷衍一番,就要借故离去,哪知却被左士英强留在营寨。
由是,左部‘狼兵’愈发猖獗,勒兵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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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温站在地图前,思索破敌之策。
萧朝三从账外进来,呈上唐亮用秘法传来的情报,彭虎分析道:
“贼军联盟看起来人多势众,十分强大,实则部署凌乱,三方各自为战,不成气候。咱们选一个适合决战的地方,分出两波伏兵,等到决战时,绕到联军后方突袭,必可大获全胜,把那伙王八蛋杀得溃不成军。”
杨温笑道:“如果这样,咱们就放过青衣军,派军分割其众,然后将狼兵迎头痛击。接下来,只要再击破蛮王部众,则江夏城可一举而克!”
然后写了封军令道:“交予魏从之,见我军旗挥动就举兵杀出!”
写毕,亲自用秘法封印,让信使加急送到。
军令所至,魏从之命十多个小校分队搜集干草和松枝,做成火把。只等令旗升腾时,就放火烧山,断绝荆蛮退路。
军令次第传下。
魏从之逐一叮嘱道:“听着,各部养足精神,但见旗出,就随我破敌!不得有误!”他也让将士们一样重复一遍,直到所部千余人马尽皆准备完毕。
大战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