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全重立太平军,建号太平天国,自称天王,以江都为王城,广收吴越之地。复又下诏各地移镇,欲收江左之兵为己用。
镇海军变更为宣武军,移驻荆楚,北御金贼。
台城,白虎堂大殿。
这是镇海军节度使军机重地,非大帅传召,寻常人不得入内,平日里门外甲士林立,防卫森严。今日更加笼罩,两队披着铁甲的力士层层设防,由堂前直延伸到大门之外,显得愈发威严。
各地将领头目纷纷赶至,在大帅府外下马,张铭武携带着一位妙龄女子从马车里出来,醉枕美人膝,得意非凡。
前面是王炳及其侄子,在随从护卫下,气势傲然,直往大门里面行去。
王炳正要同张铭武讲几句话,就在这时,一声马嘶,从街头本来一骑,如旋风般剽掠而至,引得众人为之色变。
大帅传位的隆重时刻,谁人如此嚣张?
跋扈将军董昌不请自到,他脸如岩石雕刻,目光阴沉,在他身后有十数骑簇拥着,煞气环绕,极其精锐。
“是永宁城的董昌,他竟然被洪全放出来了!”知情都在自心头盘算,脸色各异。
太平军复立,洪全尽斩不服者——却偏偏拿住了董昌,又轻轻放过,在这镇海军传承的关键时刻,让他来搅局,可见其居心叵测。
一瞬间,张铭武心中杀机乍现,对于洪全他不敢有争雄之心,但对于积怨已久的董昌则必杀之。
否则留下如此桀骜之将,自己接掌兵权后,如何控制?
片刻后,有传令卫士开口:“时辰到,大帅传众人过堂!”
当!鼓乐齐鸣,传位大典即将开始,却有一波人踩着鼓点到来!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杨温与张惠携手走下马车,与众不同的是,男的甲胄分明,英武不凡,女的凤冠霞帔,高贵典雅。
两人同时迈步,龙凤气运和鸣,气象万千,虽说凡人无法见到,但大门前众人不由自主的向两旁让开,留出一条通道。
杨温携带张惠联袂而至,将其他人气运都打压了下去。
“进!”礼乐声再起,赴会众人才鱼贯而入。
到了殿内,杨温运起秘术,观察堂内众人气象。
这时大帅则是另一种气象——他着明光铠甲,手执大印,步履之间,龙行虎步,摄人心神,往帅位上一座,众人莫敢仰视。
“参见大帅!“到场众人一起行礼。
再往下,张铭武气运与大帅连成一片,顶上气运不住变化,几乎要凝聚成型,但可惜只差一丝契机不得功成。
紧随其后的,是王炳和董昌,顶上气运各成文武异象。其他的各个将领则又在二人之下,虽有各种气运翻滚,却不成气候。
这时候的张仓水,独坐高台,左右环顾,望着许多熟悉或者生疏的面孔……王图霸业,俱往矣,自己本是一愚夫,乘势而起,如今将归尘土,
罢了,罢了……最后的目光落在张铭武身上,露出些许安慰,能把帅位传之子孙,足矣。
于是对着众人宣布道:“今日召集汝等,却是要宣布一件大事!”
堂下众人纷纷侧耳倾听。
瞧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张仓水淡淡的道:“本帅欲传下节度使职位,汝等奉命否?”
节度使虽然早已经是可以私下授让,但处于张仓水的地位,要选出个让镇海军中都满意的继承人,必须在明面上获得各方认可。
王炳第一个站起来,表态道:“镇海军是大帅一手打下来的,破金贼,据城池,今日传下帅位,某定当拥护。”
张铭武也马上表态:“末将附议。”
董昌并不敢明着反抗,也立即道:“末将附议。”
紧跟着是帅府直属武将史宗奈带着三弟兼副将史宗弟亦跟着上前表态:“末将愿听大帅之命。”
如此以来,帅府里的文臣武将无不面上臣服。
见到如此局面,张仓水畅快的大笑,片刻后,才镇定道:“甚好,李英请天王使者入殿宣旨。”
李英李国荣心头一跳,强自暗下不安之意,当即上前朗声道:有请天国使者——宣旨!
随着号令传开,太平军使者昂然入内——乃是昔日与杨温有过一面之缘的唐亮,只见他取出一封诏书,朗声读到:“奉天承运,天王诏曰,天国治世,文以戡乱,武以军戎,镇海军张仓水实朝廷砥柱,天国干城,乃允其所请,……敕封新任节度使为——杨重德!
噼里啪啦!
当杨温的名字一出,仿佛是电闪雷鸣般,连张仓水都呆了——明明事先看过的名字是张铭武,怎么临到今日变成了杨温?
这时史宗弟和李英突然上前朝杨温下拜:“臣等参加大帅!”
史宗奈迷茫之间被弟弟携裹也跟着上前参拜。
哗啦啦,堂下刀枪出鞘之声不绝,确实摄于气运之谜,跟着主将史家兄弟向杨温参拜!
此时此刻,杨温携着张惠上前,接着唐亮将诏书示于众人,宣导道:“新节度使在此,尔等还不上前拜见?”
白刃威胁在前,气运压制在后,如此突兀的变故,让下面众人不由自主下拜:
“臣等参加大帅!”
堂下的十数人人,无论服与不服,这君臣大礼跪拜下去,俱都心头大震,在杨温面前彻底低了一头。
张铭武更是觉得心头向上被刀割了一般,剧痛无比,几乎想要奋起反抗,可看着上面如泥塑般的张仓水,浑身一震,深思恍惚中跟着行参拜大礼。
杨温受此大礼,只觉精神为之一凝,隐约中听‘轰’的一声,顶上气运翻滚,金色小蛇崩断柳树,腾空飞舞吞吐云气,开始生出一片逆鳞,踏上化龙之路。
须臾,清醒过来,待众人行参拜大礼跪下,杨温才朗声道:“请大帅赐印!”
张仓水陡遇变故,本能想要传唤卫兵捉拿叛贼,不料史家兄弟的带头反判,让他明白自己已无力回天,只能放下执着道:“好,好,很好。”木讷的将大印交到张惠手里。
运去英雄不自由,即便是他也难以逆转大局。
“谢父亲。”张惠捧着帅印,侍立在杨温周围,显得落落大方,端地一个贤内助,
杨温方松了口气,淡然道:“诸位平身!”
“谢大帅!”众人起身,这才有机会施展秘法联络各自的亲信应变。
是日,新帅杨温接掌帅印,大飨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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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三更,张铭武与董昌暗里接头见面。
“一个时辰后动手,某夺得帅位,你我平分镇海军。”
董昌在心里说,这小子现在是输红了眼,巴不得俺先动手,吸引杨姓小子的人马,闹得四下生乱,他好乘机平乱。于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你先打头阵,成与不成,就看你有多大本事。”
张铭武气急败坏,煮熟的鸭子飞了——忍下屈辱回来继承帅位,竟然被他人抢走,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转身就走,拔刀叫道:“好得很,瞧我这就取了那小子狗头。老董,你要是怕死,就看着好了。”
董昌心中得意面上却销子说:“如果你能攻破帅府,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不久,城里火起,杀生震动全城。
帅府里,史宗弟满头大汗:“主公,有人作乱,四门都受到了攻击,他们冲着帅府来了!”
杨温却整好以暇道:“走地道出西门,从官路去陈桥驿。宗奈将军,保护大帅。阿惠,你跟着队伍一起撤离。”
“好,你自己小心。”张惠着人扶着呆滞的张仓水就走。
杨温则披甲夜行,以萧朝三为护卫,让魏从之和陈当统领人马准备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