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汴京城,一片片红雪飘落,乃是杨秀清献祭自身融入残破龙脉的气运在崩溃。
金军煞气魔神归位,正蓝旗迎风招展,每洒下一片光羽都压得下方太平军士卒浑身打个寒颤,黄台吉纵兵屠杀,不断削弱太平军有生力量。
金军四旗精锐横冲直撞,沿路砍杀,太平军的普通士卒阵亡后成堆成堆到地,血腥气与祭祀产生的不平之前对冲抵消。
这时,察觉到变化的范先生大喜叫道:“主子爷,看,黄毛贼的反抗之气在消散!”他觉得自己想计策挽救了战局,因此不顾一身血污,显得异常振奋。
黄台吉打眼望去,只觉一股股怨气抵消将一缕缕太平军自我献祭的反抗之气抵消,看着这状况,不出三日,就能将成立的黄毛贼杀个干净。
“范先生辛苦,跟在爷身后,本贝勒护你无忧。具体厮杀的事,让鳌拜那奴才去办!”
范先生感激涕零之下,连忙行礼:“谢主子爷恩典。”
黄台吉稳住战局后,就开始静下来,不住排兵布阵,从而进一步扩大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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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就没有其他挽救之策?”杨温右手按刀踱步,不耐的反问。
“无间之门只是一个通道,可供两地来往。”卢太翼大和尚解释道。“要想干预彼端战事,需从这儿调精兵前往……”
杨温大笑,立即道:“大和尚,那就是说我可以杀过去喽。”
“不可贸然前往。”卢太翼叹了口气,旋即道:“太平军中即便有杨秀清,石敢当等英杰逆战天命,可要完全抵消金军气运,打败旗精兵,必须有数倍于敌的力量。”
“我管不了那么多。”杨温正色道:“开启无间之门通道,俺要去走一遭!”
“还是杨兄够威。”洪全干笑一声。“某在此接应,专侯壮士归来。”
“主公,此行凶险……你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卢太翼仍想劝阻。
因为局势实在难以逆转。首先,汴京城气数已尽,天然被金军克制,破灭在即,以至于难挡旗精兵一击。
其次,太平军内部失和,洪天师九不现身,猛将劲卒各自为战,或降或战,无法形成有效的抗击力量。
汴梁城四周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曾经的赵宋就是据此地而亡国的。实际上,按当下天意运转,太平军合该覆灭于此。
“道明和尚!”杨温厉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卢太翼微微一愣。
“汴梁之战,非去不可。”杨温继续冷静的说道。“你知道中原为什么叫做汉地吗?”
“未知也。”
“告诉你们。秦之风,汉之强,唐之武,明之血皆发源于此,汉疆所以立,乃是因为有无数汉家英雄为之奋起浇灌而出的,有一种战局叫做向死而生……若是今日不战,金军气势大盛,日后又是入住中原的格局。天虽许,我不允也!”
赖布衣听得心头霍然大震,卢太翼亦是如此。
“诸位。”杨温整了整衣冠,大步向前。“你们都是难得的聪明人,凡事都要权衡利弊……既如此,就让我来先行一步。张忠信,去吹号聚兵。魏从之,去唤彭越来回合,咱们要去汴梁会一会旗大兵。若能不死,我包你们升官发财,一世富贵。若死了,我与你们同葬在那汴梁城里!”
“诺!”两人应命离去,当事诸人呼吸都紧张起来,实际上都认为此去必然是十死无生。
如此没多久,五百精锐会齐,张忠信,魏从之,彭越三人居前,各自凝聚煞气,昂然挺立。
“五百儿郎全部到齐,请主公下令!”
杨温这才满意的点头,就要挥手下令。
“且慢!”洪全忽然发声。
“阁下还有何话要说?”杨温冷然道,现在他对洪全是极为不满。
“此旗请杨兄笑纳。”洪全愧然道。“我自知没有对抗女真旗的力量,这面分属太平军的千岁梁国公大旗,可统帅城中士卒,还请多救几个我军兄弟。”
杨温面色稍缓,然后像是再次认识对方一样,仔细打量洪全数遍,才接过黄幡梁子大旗,淡然道:“某答应的事,绝无反悔。”
洪全当即憋得满良通红,却不知如何反驳。
就这样,杨温手执大旗,带着五百壮士,从桥尾踏入,奔赴战场。
“千岁回来了!”
“梁国公来救咱们了!”
“看,快看,那是梁国公的大旗!”
纷乱之际,一杆突兀高举的‘梁’字大旗,再度给了惶恐失措的太平军将士勇气。
杨温毫不停留,先凭证联络信号找到了敬祥和陈当两个。
“该从何处入手?”
“主公!”敬祥一脸焦急。“您来的正是时候……金军已经灌入外城,内城却决不可失,否则真个全盘乱起来,再也没救啦……依我之间,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守住内城,然后突破个口子,确保撤离途径。”
“秀成,你怎么看?”杨温并未贸然作决断。
“主公!”陈当挺直胸膛,大声道:“俺以为,当组织人马分为四队,向金军攻来方向反突击。末将主攻,以攻对攻!倘若不能将金军的气焰打下去,咱们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反攻?”杨温眼睛一亮。
“呜呜呜……”就在这时,金军的进攻号角再度响起,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杨温面上固然波澜不惊,但背上却早已被汗水打湿——入城后方才感受到汴京的末世之气。
他强自镇定,目光眼里的扫过面前众人,断然下令:“我意已决,今日首次反击,不在杀伤,而是要尽力收拢太平军士卒!”
“诺!”包括敬祥在内,五个小头目齐声应诺。
“陈当,张忠信,魏从之,彭越!”
“末将在!”
“金军分四路齐功,你们也各带一队人马迎敌,不论战事多么艰难……记住,可以败,但不能逃,若有怯战者,军法从事!”
“诺!”四人回应的极为干脆。
“诺……可是,主公您不能没有护卫吧?”张忠信终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与敬祥坐镇中军,收拢人马,作你们的后援。”杨温淡然道。“干大事哪能不冒风险?更何况,吾有吴钩在手,等闲金贼能乃我何?!”
“那就好,主公保重!”张忠信等松了口气。
然而,五百人马刚分开离去不久,中军大旗下,突然有个太平军的老人开口:“你不是国朝中人,梁国公为何不亲自来?”
“他来了又如何?”杨温恼火质问道。“我不管你有何想法,但今日,请务必与某一同收拢人马,为国朝尽一份力!倘若你想投靠金贼,某誓杀叛逆!”
“放屁,鬼才会投降金狗。我不是要与你为难,我是问洪全为什么不敢来?”
“回头你自己问他。”
“太平道教义,驱除鞑奴,恢复中原。废除苛政,使得天下大同,无处不饱暖,无处不均匀。若要大兴国朝,你这种临难而上人才是真正的国朝中人!”不知是不是对洪全彻底失望,这人也不在反问,还跟着敬祥做事,大举收拢溃散的太平军士卒
可惜,不过没多久,又有金军逼近,杨温噌地拔刀在手,挥动大旗,长啸一声,大喝道:“出击!”
轰!
梁字大旗摇曳,引着汇集起来的两三万太平军士卒,仿若蛟龙探爪,分毫不让的向金军反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