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铺了一路金黄。
巳时,清云观刚下早课。
“云凌,云凌,最新消息。”云子新三步并作朝着走下台阶的云凌抛去。
“你小子!又逃早课?”云凌一拳砸在云子新的胸口处,“小心你师父责罚你!”
云子新切了一声,又深深叹了口气,满不在乎地说:“师父现在哪有那心思关心我啊,大师兄被惩戒,他老人家头发都愁白了。”
“你师父本不就是白发,怎的再白?”云凌伸手勾上云子新的肩膀,低低笑道。
云子新呵呵笑了两声,“不是,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
“行行行,你说。”
“就你那好朋友。”
“我好朋友?”云凌纳闷,“我好朋友不是你么?”
“不是…就你那长得挺乖巧的那姑娘。”
云凌立即反应过来,正了正色,问,“思瑶?思瑶怎么了?”
云子新一拍大腿,说道,“早课的时候没见着子柒,我去找她来着,你看我平时逃逃早课也就算了,子柒可是师傅眼中的心头肉,这种低级错误就不该犯了,于是……”
“云子新,瞧你那出息……说重点!”云凌听着他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没到达主题上,忍不住怼了他一句。
云子新:“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听你说完,都天黑了,说重点,思瑶究竟怎么了?谁要听你和子柒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云凌不耐烦地回了句。
云子新喜欢云子柒,这事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就云子新那怂样,追妻之路路漫漫,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呢,可肖思瑶的事儿可关乎着云锦师兄啊。那天看云锦师兄心急地入了无人之境,便明白了师兄那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噎住的云子新:“……”
行,你大爷的。
云子新蔫蔫地说:“就是,你那个朋友被测出来是个废根,估计是不能留在观里修行了。”
额…
云凌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肖思瑶是个废根?!
转念一想,也对,肖思瑶原本就是只妖,那水晶没测出她是只狗妖已是谢天谢地顶礼膜拜了。
然,云锦师兄当初可以想着法子要肖思瑶上山来着的,现在肖思瑶又要被打回汴京,这还得了?!
只想到这点,双腿便不受控制地飞快奔跑起来,像是装了马达似的。
“云凌,云凌……”云子新见状,大喊了两声。
云凌哪还有耳朵去听他说些什么。
云子新嗫嚅了好一会儿嘴皮子,整颗心郁结不已,哎…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是想告诉他。他找着了子柒,可是子柒忧心忡忡的。他以为子柒走出来了,或许…是他心有希望了吧。
碎阳照耀着他们的身影,他见着子柒扶上了云锦师兄的手臂。
哦…对,云锦师兄在清竹堂前的老树下。
“云子新!早课没来,你还胆敢出现在我面前?去!今早的心经罚抄三百遍!”
云子新听着身后的斥责声头皮发麻。
真是应了那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也忒倒霉了,被抓个正着。
……第八书吧8shuba
……
清竹堂内堂此刻一派安宁。
云锦轻轻移开朱漆门扉,晴光泄了一地,肖思瑶居住的房间靠南,窗棂微开,有清风吹来,吹着床边的纱幔悠悠荡荡飘动。
上回他拎着烤鸡气得都没心思去看她房间的布局。如今随意一瞥,原来这清竹堂里的客房都大同小异,不过,小姑娘当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梨花木桌的中央,放着一只小木盆,里头盛了清水,水上头飘着几株水草,他走近一瞧,那盆子里竟然养了两条小鲫鱼……
云锦唇角微勾…
小妮子是何时捉的鱼?重要的是,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捉鱼?
他瞧着这两条鱼,情绪莫名变得没那般难受,手指微动,结了印,眼眸微闭,周身隐隐散着暗金色光芒,在三瑶回来之前,他得疗伤,至少看上去不该如此狼狈,还有身上的血渍…
……
……
灵测堂前,两位废根选手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卷铺盖走人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而同为废根选手的肖思瑶双臂环抱着站在一角,琥珀色的眸光里掠过迷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满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也没上前,不知道该怎么劝劝她。其实观长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要实在不行,找个好人家,也挺好的。可这话她梗在喉咙口不敢说,怕被打…
毕竟,肖思瑶看着也不像是那种甘于相夫教子的人。
再看黎晚舟,她整个人有些木讷地站在她们一边,耷拉着脑袋,眼珠子游离着……明明就是神根来着,怎么就成了金系自然根了?她不懂…也就没了心思去关心更惨的肖思瑶了。
苏妄看着肖思瑶,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意思是肖思瑶是主人的这条线又断了?他又要在这寻找主人的道路上漫漫无期了?
可经历了这么多,叫他如何相信!明明那么像,究竟是哪个步骤错了?
“瑶瑶,如果你不能留下来,那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总之,你放心,你不会孤零零一个人的。”
关满一听,不干了,立即瞪着眼睛看苏妄,抿着唇好半响说不出话。
苏妄说,他们是好朋友,可这好朋友也太水了。
究竟是好到怎样,竟然可以放弃修仙的前途?
关满郁结。
肖思瑶心思完全不在这儿,淡淡道了句,“苏妄,关满,我先回去一趟,晚点咱们吃顿散伙饭了,我再走。”
散伙饭?怎么就散伙饭了?
苏妄:“……”
合着都是他在自话自说?人儿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关满说:“思瑶,你也别太放心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肖思瑶淡淡一笑,“我本就没放心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去等贤府点菜,我晚点就过来。”
说着,也没等他们回话,蹦跶地朝清竹堂跑去。
春风吹着。
肖思瑶小跑着踩碎了一地阳光,经过那颗老树时,顿了下步子,衣炔随风飞扬,乌发里的彩带翩飞。
云锦,我来了…看你怎么同我解释放鸽子的事儿!
解释得不到位,那么!以后你可就别想再找着我!
从此乐得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