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浅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她迷迷糊糊地看见了很多场景,她却清楚地感觉得到,这些记忆不属于她。
可她又感觉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像是融进了自己骨子中的一些事物突然苏醒了过来一般。
“!!!”苏临浅猛地坐起来,旁边是秋韵有条不絮地给她端来热水。
见苏临浅醒来了,秋韵高兴地笑了笑,“小姐你醒了?”
苏临浅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会,没有回答秋韵的问候,她最后皱了皱眉头,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了床边忙碌的秋韵。
“今天要干什么吗?”苏临浅有气无力地问着。
秋韵笑着回答道,“对啊小姐,今天夫人和老爷都要回来了,小姐可得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去见他们啊。”
苏临浅看了看那一柜子衣服,想了想自己的审美,摇了摇头,对秋韵说:“那,你来帮我选,好吗?”
秋韵听见苏临浅的要求,愣了愣,随即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你这是什么要求啊,就算你不要求,秋韵也会给你选好放好,让小姐看喜不喜欢的。”
苏临浅淡淡地笑了笑,这个叫秋韵的丫鬟,倒是对原主一片真心。
换好衣服以后,苏临浅望了望秋韵,“下一步干什么?”
“去明堂,夫人先生应该已经到了呢。”秋韵笑着去牵住小姐的手。苏临浅也任由她牵着。
秋韵轻声说了一句“真好”苏临浅听完以后眉头一挑,“秋韵在说什么真好?”秋韵笑了笑:“我说,小姐现在还好好的在秋韵身边,真好。”
苏临浅也当她是因为原主的那一次落水吓出后遗症了,于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说,“我现在不是在这吗?我们一直都会好好的啊。”
到了明堂门口,苏临浅也看见了苏棣,激动地冲苏棣挥挥手,苏棣抬头看见苏临浅在他不远处挥手,也朝她笑了笑,大步走过去。
“哥哥早上好!”苏临浅笑着向苏棣打招呼。
苏棣看了看苏临浅精神气十足的样子,也放心了许多,他笑着问苏临浅“看起来浅儿昨天睡眠不错哦,神清气爽的。”
苏临浅被苏棣这一提,又想起了昨天一晚上接连不断的梦境,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苏棣失笑:“所以是睡好了还是没睡好啊?”
苏临浅尴尬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两只脚也不自觉磨着地面,“嗯…还好吧。”苏临浅淡淡地回答道。
苏棣看了看苏临浅的神色,也并不打算继续问她,他揉了揉苏临浅的脑袋,“走吧,父亲母亲都回来了,我们也该去看看他们了,尤其是你的身体,二老担心的紧呢。”
苏临浅就在苏棣地带领下,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明堂。
“父亲,母亲”苏棣看着高堂上的二老,分别做了个揖。
苏临浅看了看苏棣的动作,也准备像他一样,她也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爹爹,娘亲”
罗华浅和苏淮夜看见苏临浅的东西都不禁笑了笑,苏棣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浅儿你没事吧?”罗华浅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现在在自己面前生龙活虎的,她就欢喜得紧。
没有人知道远在兰陵的她听见苏临浅出事的时候心里有多着急,她整夜整夜地跪在菩萨面前,求菩萨保佑自己的闺女。
日日思,夜夜想,终于回来了,还听见自己宝贝女儿平安无事的喜讯,罗华浅忍不住地喜极而泣。
现在看见宝贝闺女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只想上去紧紧地抱着她。
苏淮夜在旁边站着,他虽然没有像罗华浅那么激动地去抱住苏临浅,但是他眼里一瞬间也出现闪闪的泪光。
苏临浅出事的消息是他刚刚下朝的时候听见的,赶过去的时候,苏临浅已经昏迷不醒了,就这样昏迷了三天,这三天他的痛苦不亚于罗华浅半分,他还得强忍着伤心去调查幕后黑手。
好在现在苏临浅平安无事,夫妻俩便都觉得,前两天的心里难受都无所谓了,只要女儿安好就行。
苏临浅被罗华浅抱着,她呆呆地站着,“这就是妈妈的抱吗?”苏临浅愣愣的。
她没有想其他的,她只是觉得自己现在是单纯的被这个叫做她妈妈的人用爱包围住了,她眼眶也不由得红了红,原来妈妈,是这样温暖的,而不是冰冷的,没有人情味。
苏临浅记忆里的妈妈,都是在她高考完出成绩以后,她成功报考了汉语言文学专业排行第一的a大,这个名叫妈妈的女人,才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个夏天,刚好是苏爷爷的病危之际。
她给了苏临浅一张卡,让她把卡交给爷爷,说这是给爷爷治病用的,苏临浅正高兴时,女人告诉苏临浅,这张卡的代价就是,治疗费她全出,苏临浅她要带走,之后苏临浅和苏爷爷也别见面了。
苏临浅听完以后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十九年来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这个叫做妈妈的女人,居然一开口,就是这样残忍的交易。
苏临浅气到发抖,她把卡还给女人,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苏临浅自己默默地离开了。
女人也不急,她在苏临浅背后默默地问道:“这笔费用,即使你再品学兼优,也支付不起吧?为什么不跟我走呢?”
苏临浅听完以后脚步顿了顿,她自嘲地笑了笑,“因为,那是一个养了我十九年的人,是我的亲人,而您,现在,自称是我的母亲,却要让我与唯一陪伴我的亲人分开,只因为我的高考成绩出来了,有利用价值吧?您不觉得残忍吗?”
那女人也不反驳,默认了苏临浅的猜测。的确苏临浅的成绩是让她为之心动的重要因素。现在见苏临浅固执己见,她索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去,临走前,她留给了苏临浅最后一句话:“你早晚会后悔的”
后悔吗?苏临浅当然不后悔,她不后悔自己拒绝了她的要求,因为苏临浅不可能做到因为钱,就这样在苏爷爷病重的关键时候离开他。
可在那个暑假,那个本该因为十二年寒窗苦读而放肆玩乐的假期,苏临浅就算一天连着打十二个小时轮班,四个小时一个地方,一天跑三个地方,也凑不够每天在ICU需要的钱。
最后在医生的循循善导下,她含着泪,做出了撤出一切生命维持器械的决定。她站在病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爷爷,看着爷爷一点点地闭上眼睛,一点点的连最后一丝丝气息都没有了。
苏临浅不是不想哭,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呆呆地站了很久很久,她脑袋里全是爷爷以前带她的样子。
爷爷带她去超市,去游乐场,上学的时候总是第一个到班上来接她,看见她羡慕别的孩子有电子产品,也攒钱去给苏临浅买了个上千的手机让她好好学习。
苏临浅处理完后事以后,一个人回到家,默默地煮了一个水蒸蛋,煮好以后端到阳台上,自己一口一口地吃着,“爷爷,怎么这个水蒸蛋我就是煮的没有你好吃呢?”
苏临浅又说了句和小时候的如出一辙的话,这次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没有人再对她说“喜欢的话,爷爷就一直做给你吃。”
她眼泪一滴一滴不争气地掉进水蒸蛋的,她一勺一勺地将水蒸蛋喂进嘴里,到最后,忍不住地大哭起来,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她的人,也不在了。
那个夏天,苏临浅觉得格外的寒冷。
而现在,紧紧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妈妈,她是真的嘘寒问暖,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而不是自己的价值。
苏临浅忍不住地大哭出来,这是她二十六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有妈妈的感觉。
罗华浅见苏临浅在自己怀里哭了起来,一下子也手足无措,将苏临浅抱得更紧了“浅儿哭什么呢?莫不是想娘亲了?”
罗华浅声音是属于女中音,不高不低的,却很有亲和力。
苏临浅一下一下地哽咽着说:“我,我,我特别特别,鹅,我特别特别想你们,真的,特别特别想……”
罗华浅一下一下地顺着苏临浅的背,轻声说:“好啦好啦,以前我和你爹爹出去一个月也不见你这么想我们,说吧,是不是苏棣欺负你了?”
苏棣内心OS:“………我会欺负我妹妹吗?我自己的妹妹我可不得宠着吗?”
苏临浅摇了摇头,用袖子擦了擦脸,理了理衣服,“没有,哥哥对我可好了,昨天我们还去买了好多好多东西”
苏淮夜听完以后,默默地看着苏临浅笑了笑“那浅儿,爹爹问你,昨天这钱,是谁请客的?”
苏棣无奈地笑了笑,“父亲,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我全程了,浅儿和我出去,怎么可能我还会让他用钱呢?”
苏淮夜看了看苏棣,又看了看苏临浅“浅儿,昨天你真的没有出钱吗?”
苏临浅看了看苏淮夜,点点头。苏淮夜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哈哈,这就好,我就怕那小子像以前一样,说带你出去玩,结果不仅让你自己给钱,还帮他把他那份也出了。”
苏棣听到这陈年旧事,不禁哭笑不得:“我说父亲,我就小时候有一次这样,我当时也才八岁,我现在都二十八了,我怎么可能还这样。”
苏淮夜皱了皱眉头,“我就是怕你还像八岁一样,欺负浅儿怎么办?”
苏临浅笑了笑,跑到苏棣身边,蹦蹦跳跳的,好像刚刚那个哭成泪人的不是自己一般。
苏临浅对着苏淮夜笑:“爹爹你放心吧,哥哥他对我可好了,哥哥不会欺负我的。”
苏淮夜看见自家女儿活蹦乱跳的,久皱的眉头也顿时舒展开,他笑眯着眼地看着苏临浅:“好,好,不欺负你就好,你俩就要好好的才行,这样我才放心。”
和苏家父母还有苏棣一起吃完饭以后,苏临浅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觉得真的很不真实。
穿越过来的自己,样子和原主一模一样,好像看着身边人的表现,性格也和原主如出一辙。
除了这家庭美满的和自己的现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临浅脑子里又想起那天那个算命先生了,她只好一个劲催眠自己“封建迷信信不得,一切都是命,封建迷信信不得,一切都是命……”
念念叨叨好一会,苏临浅觉得自己终于好一些了,她决定不能把自己关在这小屋子里,她要出去走走。
正巧走到门口,苏临浅正好碰见秋韵,秋韵见苏临浅急匆匆地以为有什么急事:“小姐怎么了?”
苏临浅尴尬地抓抓头发,“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屋里有点闷人,想出去走走。”
秋韵听完以后,淡淡地问道,“那小姐还需要秋韵和你一起去吗?”
苏临浅听完以后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就在家里吧,我一会就回来了,我就瞎逛会。”
秋韵和苏临浅道别以后,自己默默地来到苏临浅地房间,为她收拾东西。
而苏临浅出门以后便开始四处游荡,自己试图摸清地形。
……结果她好像忘记了自己路痴的本性。
“我这是走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了……”苏临浅不满地吐槽,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好和集市南辕北辙,自己来到了一片竹林,结果穿过竹林以后自己更找不到路了。
“完了完了,我该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苏临浅找了好久的路也依旧无济于事,她开始自暴自弃打算找个地方坐下。
突然传来一声清冽的男音
“苏临浅?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