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放假回家。
A市和D市不算近,三天的假期我一般很少回家,但端午那天突然觉得离家太久想家了,就和李彻同一班高铁坐了两个多小时回去。
高铁上安安静静的,像换了个地方喝咖啡读报,有时候切换轨道才能意识到自己在高铁上。
我想起先前去云南坐过不短一段的绿皮,那真是有在旅途上的感觉,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窗外在变,身边的人在变,推车上的零食也在变。我尝过听说是内蒙古那边儿制作的新鲜奶片,20块一大袋,尝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味道,奶味儿倒是很足。记得最深的是中途上来推销老花镜的,推销员在眼睛上又蹦又跳来证实它的韧劲,看上去像个牛皮的塑料镜。
原理我不知道,但挺好玩。
2小时高铁恍惚一下就过去了,比起那节晃晃悠悠的绿皮像是坐了个寂寞。
我浑身上下就一套衣服一个书包,是属于那种刚好塞的进那种语文课本的大小,英语书那种版面大的就塞不进了。里面装的都是些零散的小物件,伞啊旅行分装啊之类的,一本书也没有,衣服就更不会有。
李彻看起来比我还轻,他身上挂着件马甲,带很大口袋的那种,刚好把他身份证,手机,耳机都塞进去了,另外还塞进了一支笔和一个小型的备忘本。
东西少就看起来很酷。
返程票我们提前买好了,就在地铁站分别,他上一号线,我上四号线。
我边走边和他摆手,“好了好了,就送到这儿,一路上麻烦你了。”
他笑,“行,放假回来给你带我们这儿特产。”
“一定一定,我也给你带我们那儿特产。”
就是戏多,我等着看看同一个城市的两个商业区的特产能有多大区别。
我回D市这事儿我谁也没说过,摸了摸刚剪没多久的发茬,温温吞吞挤地铁。
失算了,高铁站附近地铁人多的不像样,早知道打个车。
但想了想上面见光的路估计也堵。
高铁站上车的人都拖着不少行李,回家的路程只有十几分钟但我觉得比高铁来两小时还久,我都不敢大喘气,夏天了尽量不和别人贴着碰着,有时候挨着了就炸了毛,真有种厚重的油腻感。
到站了顺着人群就下去了,有种众星捧月的簇拥感,原来也不是很好受。
沈亦云照常不在,我都快习惯了,在客房转了一圈仍然看不出住过的痕迹。
但我能确认他没走,因为阿娇接回来了,犹豫着看了我几眼,玻璃眼睛里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原谅我,最后大概是出于想念我,它迈着小碎步走过来在我脚边蹭了蹭。小家伙和我上次见它体型没什么变化,夏天了掉毛,看起来清瘦了许多。
我捞起它抱在怀里手机就响了。
扫了眼来电显示,宁霁。
我开了扬声器然后抱着阿娇往房间里走,我听见宁霁问我出不出来玩。
“您是在我家安了摄像头吗?刚回来你就知道了?”我把衣服卷上去换了身绵软的衣服拖沓着走出来用遥控器打开电视,“说说,去哪玩?”
“密室,缺人。”
“缺几个?”
“至少一个。”
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我就一个人那就我来,如果我身边有人那就都来。
这话说的妙啊,反正我是没办法拒绝了。
“行吧,我来。”我扫了眼刚刚跳出来的电视屏幕,中央新闻,小孩最近在看这个?“几点?哪里?”
“晚上6点,市中心桃子开的那家酒吧见。”
桃子是我们高中同学,长得水灵,脸上粉嫩,我们管她叫桃子,水蜜桃的桃。
“晚上6点?”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那管饭吗?”
她笑,“我准备去吃海鲜的,你想来就一起。”
“滚吧。我过敏。”我脚交叠着搁在茶几上,“还有谁啊?”
“范维。”
……
也不知道小孩上哪去了,上次打电话也没见他给我回一个,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他一定没存我号码,估计以为是推销的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别扭的情绪,他不给我打我也不想给他打。
角落里有些没拆的快递,我蹲在旁边研究了半天,商家还挺注意保护买家**,包装盒子上半点和商品名有关的字符都没写。我越看越觉得好奇,我没买东西,快递肯定是他的。我既想拆了看又怕真是什么小孩的癖好拆了不尊重他他多没面子。
看看日期还挺久的了,他一直堆在角落里没拆。
电视屏幕莹莹闪着光,我没调过台,它就自顾自播着新闻,我听了一会觉得无聊就换了个普法栏目。
但也坐不住,又去翻书架上的书,凭记忆翻了三次才翻到之前他看的那本书,再往后翻都是最近的日期,我一本本翻过去,这半年来他看的很慢,平摊下来每个月才看一本。
我学着阿娇盘坐在地上看他留下的日期,说起来奇妙,这间沾染我气味的房子因为多了个人住进来变得新鲜起来,我在找他住过的痕迹。
小孩清淡极了,字如其人,平平整整写在我潦草狂放的日期下面,让人看着心痒。
有点儿想他。
想亲他。
想咬他。
我默默收起我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往书页后面翻了翻,空空如也。
这人一点批注不留,就学着我在书封上留个日期,像戳个印一样留下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我把书放回书架上理整齐了又转进客房,脑中又滋长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我不在的时候他会进主卧吗?
会吧。
不然谁打扫卫生呢对吧。床上看起来能睡人的样子,窗框上也没落过灰。我除了阿娇不养活物,琢磨着下次养盆需要经常浇水的花来培养他的感情。
我洗了个脸,往脸上抹了点防晒就出门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今年不想和师兄出做海尔兄弟了,太丢人。出门前我往回扫了一眼屋内,除了电视频道调过了几乎看不出来我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