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众仙皆奇的是这风兰谷的墨华上仙何时晋升为的上神,更为惊奇的是这玄衣男子不是所谓的来头不小,而是来头太大。估摸着没人能想到,他竟然是上古时期五真神之一的敖远真神,排上位份那可是远远高于现下的天帝之位。
虽然大家都知晓这五位真神在上古时期赫赫有名,为不周山青龙羲芒,昆仑山朱雀赤莲,首阳山白虎敖远,崆峒山玄武尧光,而青丘则是九尾狐翎羽。
但自从洪荒浩劫以后,除了尧光真神避世远游,其他真神都下落不明,所以众仙至今都以为那四位真神都早已陨落。
只是没想到如今敖远真神现世,这天地又要将迎来何种风雨。
待众仙走后,天帝才稍稍的松了口气,不过贵为天界的九五至尊,自然该摆的架子还是要做上台面。
“多谢神尊为本帝解围,不过墨华乃是青丘前任君皇的子嗣,而两万年来,风兰谷对天族一直有所介怀,本帝恐他不会领命。”
“此言差矣,天帝有所不知,风兰谷不及青丘富饶,地少人稀。前些年风兰谷又丢了三小姐,墨华寻找数年无果,如今正在人界,不过此种寻法无异于大海捞针。”
天帝恍然大悟,拍岸叫绝:“既是如此,此番本帝派出一万天兵协助于他,顺带命他行天界之职,想必他不会不从。”
敖远轻摇折扇,含笑点头:“天帝英明。”
……
深冬时节,天亮的晚了些,白羽近几日清闲,便在院中养养花,喂喂鱼,因这鹤归院本就邻湖,她便化开了这湖上的冰层,喂了喂这久寒而饥的锦鲤,不料这鱼儿颇有灵性,仅过了半日仿佛这湖中所有的鱼儿都游了过来,日日聚在湖边张着嘴等候投食。
今日白羽简单梳妆准备出门去看看城外的地形,为冬至做准备,正巧碰见阿诺拿着新写的戏折子来寻她,想请她为其校正词句。
见着日头还早,白羽便应了同她瞧瞧,经几处修改,却也没大变化。阿诺一向写的很好,词句装典的也十分到位,可是阿诺还是觉着不妥,便不依不饶的让她再瞧上一瞧。
白羽倚着腊梅树,手捧书卷,清风撩过些许青丝吹至腊梅枝上,一头柔软的长发如水如瀑,好看得令阿诺有些出神,心里却不知是喜,还是悲。
喜的是人生难得有一知己,悲的是人生难得尽如人意。
白羽望见阿诺盯着她出神,知她定是有心事,却不好直言,她莞尔一笑道:“你也不必介怀词句通不通顺,这字里行间描摹清你的意思便好,若是通顺了,大抵会有人赞上一句朗朗上口;若不通顺了,可你想表述的意思到位,又有人会说意境精湛,笔风独特,然后流芳百世。”
“但是,阿羽,倘若我的心思写来写去终归是无人能懂,那该如何?”
“世人皆是如此,形形色色,心思各有不同,何须在意太多,累了己身。若此番都无法懂你,便证明他与你终归是两条路。”
言罢,阿诺怔了半晌,然后拜别白羽,带着鸳儿回了秋水院。
白羽步行出了城,行至城外才用轻功前行了几里,直到行到凫屿山脚才停了下来。
她好些时日没有回来过,也不知山上是否已经荒芜,往日栽种的桃树估摸着只剩下枯木丫子,若是在春天,她还能变出满树桃花为此番准备添些亮色,可这是冬季,再美的桃花也不能这时候盛开,要是吓着阿诺,她真不知该作何解释。
她当初种下一片梅林那该多好,红梅映雪,定是十分好看。
忙碌了半日,将山上的木屋好生收拾了一番,好在出门之前她向龙熵借了净拂尘一用,不然这厚厚的灰尘清扫起来不知要累成何种程度。
倘若小白在就好了,玄阳炙火一喷,蜘蛛网啊,灰尘啊,都能立马无影无踪。当然,要控制好火势,一不小心可能房子也没了。
收拾妥当后,她才发觉近日龙熵都未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徒步行至山脚,只见不远处的雪地上躺着一位蓝衣姑娘,她约莫十八九岁,面如白玉,一头锦缎般的青丝铺在雪地上,恬静而优美。
只是她嘴唇苍白,丝毫没有血色,仔细看来又有些病态。
白羽唤了那女子两声未见应答,想摸摸她是否还有鼻息,触手处刺骨冰凉,入骨极寒,吓得白羽立时将手收了回来。
“哎,看来是死了,死在这里也没人收尸,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姑娘。”
说罢,白羽摇摇头,这女子眉如远山,睫长如翼,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只是不知发了什么病,居然死在了这里,见她凄冷的模样估摸着是被活活冻死的,着实可怜。
白羽本欲离开,却觉着这姑娘已经如此可怜,倘若被野兽分尸,那就真的太过凄凉。
她瞧了瞧附近,见旁边便是松林,树上多是积雪。她艰难的将女子拖进林间,用树枝抛了个浅浅的坑,将女子拖了进去。
然后用拂尘一挥,树上积雪簌簌落下,很快将尸身覆盖起来。
白羽正欲离开,刚走一步便觉着裙摆被树枝挂住,待她回头吓了一跳。只见一只瘦弱无骨的手从雪堆中伸出,硬拉着白羽的裙摆从雪堆中爬出来。
她用一双冰蓝色的眸子迎上白羽的目光,声音细若游丝:“姑娘,你有吃的吗?”
原来这女子没死,只是饿的晕了过去。
不过她这体质着实特殊,气息极浅,没有温度,若是她静静躺着,便跟死人没大差别,才导致白羽误认为她已回天乏术。
经白羽几番盘问才知这姑娘名为卿颜,人如其名,文雅贤淑,是天界司职冰霜雨雪的仙君。路过此地时偶感饥饿,却不想饥饿来的如此凶猛,不一会儿就晕了过去,从天上掉了下来。
她见白羽同为天界中人,便少了些生疏,直接扯着白羽的衣裙不肯再走一步。
白羽一阵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才好。眼见太阳就要下山,离戌时不到一个时辰,倘若今夜不将事情同齐廷商议好,怕是冬至那日会有差池。
无奈之下白羽连哄带骗的将卿颜带回了城主府,好不容易赶在戌时一刻回到鹤归院中,却不料,至今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清冷寒凉的雪夜里,仿佛所有人的血脉的凝固了,鹤归院中阿诺同齐廷相对而立,一个泪眼婆娑,一个沉默不语。
白羽静静的站在门口,卿颜也隐在角落,只见阿诺将手中的食盒丢在地上,满面泪水的跑了出去。
擦肩而过时,她泪中含恨的望了白羽一眼,然后再也没有回头。
热腾腾的翡翠饺子散落在雪地上,很快就被冰雪浸凉。这是白羽和小白最喜欢的点心,自从入了城主府阿诺就经常带来给他吃。
齐廷默默的将饺子捡起,仿佛心爱的事物般小心翼翼,他眼中的难过,他的隐忍,一一浮现在眼底。他伪装的并不好,可是关心则乱,阿诺并没有瞧见。
“你这样只能两败俱伤,放过自己不好吗?”
齐廷望着白羽,映在瞳孔里的月光有些孤清,他淡淡道:“我放过自己,又有谁来放过阿诺?”
风仿佛停了,闹醒的鱼儿“叮咚”一声翻入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