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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一号店铺 > 40章

杜默掀开眼,呆愣愣盯着上方嘀咕咕转动的黑色眼睛数秒,翻起身来。她脑袋晕晕乎乎的,一时不得清明。“你是猪吗?睡了这么久。”

看清来人,沙发上的人半懵半嫌。

“别问,问就是我救了你。”容瑞故作深沉,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

女生好歹清醒过来,直直飞了个白眼,鄙夷得很:“怎么救的?”

容瑞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贱兮兮地:“劣徒,要不是……最后……”

某人自动过滤掉对方添油加醋的内容,好在对方终究没说是自己救了她,挨一把掌听“故事”还算值,她问:“宋哥他们怎么样?”

“能有什么没事儿?你家里也靠我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某人不无嘚瑟。

杜默狐疑地扫回去,对方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无所谓地哼道:“爱信不信。”

“怎么安排的?”

“不先叫声师傅先?”

“……”看来真没什么大问题。问他简直浪费时间。她欲意开眼离去,当下只觉眼酸,并无反应。

对方不逞口舌之快了,直截了当:“老宋说你在地下呆了那么久,一直处于虚无状态,近期是用不了眼的。你妈那边,我说因人员不足你被老宋临时拉下乡干活儿去了……”

“……”

“别占用沙发咯,老宋让你休息一天,你还剩半天。”容瑞一屁股坐在折叠沙发,佯装要躺下。

“再见。”

杜默匆匆赶回家,只不过迎接她的是紧闭的大门。借了邻居的手机打去,麻将碰撞声倒是先入耳。

她妈喜欢打麻将,属于不动声色,人狠话不多的那类,赢面居多。且不痴迷,也不恋战,输时也能及时抽身。这爱好于她是愉身悦心,顺道赢点儿小钱。

“回来了?”电话那边问。

“嗯是。”果然安排得明白。

最多扯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杜默结束对话:“妈,早点回来,挂了。”她深知麻将定理:不要打扰打麻将的人,运气会跑。

还了手机,她回到家悄咪咪拉开厨房窗户,伸手从黑色深筒杯子里拿出钥匙。开了门首奔厨房,其实也不是很饿,但想过过嘴瘾,从柜子翻出一堆水果和零食来。

天色黑透,秦淼才拎着几袋水果进了屋。

“妈,赢钱了?”

“嗯”

“你手机找到没?”

“还没有。”某人已经心虚。

“有新手机你先拿去用。”

“真的?”容瑞说她不小心丢了手机,她妈信了不说,如今不教育她,还给新手机这么好。

秦淼从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拿出一部老人机,小屏按键那种。

杜默如坐过山车,她颤巍巍接过来,按了几个数字键,超大声音的135……

“前几天商场购物,满额送的。给你外婆用,她不喜欢。”

“我用。”她常忘东落西,受过“老妈教育”许多年。既然把老人机给她,意思很明了:买什么新手机!长点教训先。至于手机是被泥井盖住时丢了,或是掉在井里,这些已不重要,不要指望找回来就对了,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当务之急是挂失,补卡,偷偷找小伙伴借个二手机用用。

“下乡都干了什么?”

“打杂,布置现场……”杜默打了几个哈哈,说完就溜去二楼。

灰云浮空,冷月半露,大地披上一层朦胧的薄纱。杜默将水状的小黑片置于窗台,天可怜见的家伙,长毛对他干了啥?唉,死马当活马医,望其能吸收“日月之精华”吧,明日再带给阳玥瞧瞧。

她趴在台上,脑里浮现地下的一幕幕。她只记得在花里一觉醒来时花瓣已遍布齿痕,白光极弱。虫子还在外啃咬,金光散去,又一波补上。须臾间,茉莉四分五裂,虫子涌进,将堪堪站起的她撞翻在地,她忙侧身埋住头。

耳边消停下来,她才小幅度扬起“爆炸头”,一把短刀咻地插在头前,黑光笼罩下的额头一片凉悠悠。

阴恻恻又苍老的女声传来:“戳他几刀,我放你出去怎样?”

她闻声抬头,金色虫子拎着小水片扔了过来。

“好!”她果断干脆。

长毛哼嗤一声,目光玩味。

她爬起将刀拔出,水片忽地缓慢移动起来:“杜默,你是人吗?”

“废话!”非常时刻还“装死”,要装也带她一起啊,去百里之地它不香吗?说罢,转身向长毛刺去。灰影闪来,她的脚被勾了下,一个趔趄差点稳不住。

沙哑的笑声响起,一只手轻轻点了下她的背,人彻底摔出去。

长毛双手环胸,又心血来潮:“不若换你来戳我?我不还手。”

“机会仅一次。”对方循循善诱。

“好。”她忍痛爬起。管你何种心思,反正横竖无路,万一得手呢?扎皮是不会扎的,她潜意识就认为眼睛才是对方命门所在。

长毛双腿盘坐起来,挑衅地看着她。

真别说,看久了长毛也没那么可怖,还挺别致。只不过她的手不愿苟同,紧握这刀都止不住微抖。她大喊着跑起来,当时刀光闪耀,手心处突有股强力猛地往里拽,下一秒她竟被吸进刀里。

她目瞪口呆地环视一圈,四周皆是士兵,一眼望不出头。他们按着等同间距站立,清一色的黑盔甲,白脸上无一不双目紧闭,面部紧绷。有种难以言说的诡异和压迫,同时夹杂些震撼。即使已见过很多黑白魂,她此刻仍是难免心骇,还有一种误入庄严之地的亵渎之感。

她小心翼翼侧身走在空隙里,尽量不与之接触,断不敢轻易冒犯。直到脚酸,没走出阵列,也没发现有何玄机,恍惚间拽住了位士兵的胳膊。

她正要抽回手,士兵冷不防地拉住了她。

她慌张大叫:“啊,好汉,我不是故意的。”边说边用力往回拉,对方却把她握紧了几分。

她大气不敢出,抬头瞄到士兵空洞的眼睛,一下怔在那里。

刑场上跪着一排排囚犯,妇孺老人皆有。无助与绝望交织,恨意,不甘,怨怒……好多张脸,数不清的表情。黑色的眼泪滑过,带不走痛苦,更带不走浓浓的恐惧。他们张大着嘴,无声溢出,仿佛消音一般,可明明有风声和围观群众的窃语。

“陆老贼敢通敌卖国,判他满门抄斩都算便宜了。这几年将军府流水般的恩赏就没断过,又是封官进爵。他不知恩便罢,胆敢做卖国贼,害得多少好儿郎为诛杀他而牺牲……我呸!”

“你可收嘴,小心祸从口出。”

“有何祸,今日可是大快人心!”

声音夏然而止,场景转换。黑石之上,千万士兵挺直背脊,面带决绝毫不犹豫地跳入脚下方无边的黑色熔岩里。

黑火燃烧,痛苦的嘶吼贯耳。她心神巨荡,心口快要爆炸。良久,一柄大刀从熊熊黑火中飞出,刀身又分出柄小刀,开口处又愈合。

她不知自己为何看到这些,只是这黑白电影,叫她闷得难受,无法宣泄。

回过神来,她触及到对方震惊的眼神,下意识往后退去,手也顺着收回。

士兵站在原地,急切道:“你是谁?与将军是何关系?为何身上有他的气息?”

他虽激动,但明显无恶意。主要是还听得懂,这极大缓解了她的慌乱。她梳理梳理情绪,大着胆子问:“你说的将军是谁?”

对方审视着她,似在判断真伪一样。

“你不知?”

“你先说你家将军是谁?”比起云里雾里的问,你倒是说啊,有效沟通很重要。

士兵掷地有声道:“南国镇国大将军陆齐飞。”

“是……”是地魂鬼。她想到什么,突然恍然大悟。向前伸出左手,手心里悬着一段黄线,正是完成“捉鬼”任务所获的德线。

“我手中的德线是为地下办事所得,是源自你们将军的。”夸得她多嘴问过阳玥。黄泉树上的德线并非凭空而来,都是有其主的。像是人间买卖,一方付酬劳,一方劳动。

士兵惊诧片刻,随即释然:“难怪……难怪你能唤醒我。”又问:“将军现在如何?”

“掌管无名山……在地下很厉害。”她如实回答。

士兵垂下眼,颇有些如释重负,低语着:“那就好。”

明明嘴角含笑,却叫人感觉苦涩和落寞。

“姑娘看见了?”他又问。

她楞了下才反应过来所指是何,便点点头。

“刑台上?”陆老……应不是指地魂鬼,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士兵听罢双拳紧攥,嘴唇翕合,未吐出一字,极力压制着情绪。他猛合上眼,一颗黑色珠子滚落。

她没能听到回答,因为眨眼功夫她回到了洞里。紧接被长毛一掌劈倒在地,金色云朵图案遍布全身,吸着她身体里的什么东西。

长毛把玩着带有黑火的刀,哼道:“你竟让刀发生了变化。”

而她四肢无力,眼前一黑,不知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