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默自来到这个小镇,与魂完全搭不上话,她晃动手腕。
“你能听懂这里的话吗?”
镯子慢吞吞答听不懂。
“那知道怎么出去吗?”
“你觉得呢?”
杜默撇撇嘴把手放下,突然灵机一动,拿起聚魂萧在地下写了一行字:请问如何去榕树头?怎么去人间?
她拉过几魂来,对方通通摇头摆手。不急,她又用萧画了一棵大树,一个火柴人,那人往大树方向跑,还特意在树和人之间画了一个箭头。另外还画了一个太阳,太阳下有一条横线,横线下是火柴人,人往太阳跑去,她拿萧连指带比。
有两魂走来,似乎听懂的样子,点了点头。
她可真聪明,边得意,边跟着两魂走。走出小镇,两魂停下,示意她向前。杜默走前去,前方开始烟雾缭绕看不真切,脚下也不知何时变成悬崖,听得浪水拍岸声。她是个旱鸭子,小时还溺过水,赶紧往后退。回头就撞见两魂别有意味的笑,悬崖轰然坍塌。
杜默往上飞,却被一个“泡泡”托起,接着猝不及防地陷进泡泡里。挣扎间,一巨鲸从水里一跃而出,托起水泡。
杜默拍打水泡,大喊:“是蓝无吗?”青无可以和人交流,若是蓝无,同为一个物种也应可以。
“是我。”
“能帮个忙吗?”
“我不爱帮人,只爱玩。”蓝无身体向上扬,杜默滑至尾部。鱼尾轻轻一甩,某人在空中啊啊啊大叫。眼看要落入水里,大鱼从水里冒出用头一顶。
巨鲸跃出水面,飞到空中,擦过水面,再进入空中。这像极了杜默小时候拿石头打水漂的游戏,只是完全没有那种乐趣,在鱼背上下滚动的她心脏都甩到嘴边。
来回几次,蓝无一尾巴将杜默拍入空中。水泡裂开,昏头转向的人被一朵茉莉接住,慢慢飘入水里。
“玩够了,就回去。”
“好嘞。”蓝无欢快地喷喷水,没入水中。
杜默被晃得想吐,站在花里好半天才缓过来。
“还好吗?”青无站在茉莉上,淡淡问道。
花上的人从脑里随手拉个问号:“这是边界之海?”
青无微微颔首:“我带你出去。”
哎呦她的妈哟,边界之海这么容易进的哦,什么鬼。杜默愤愤不平,这么轻易就叫魂骗她进边界之海两次,貌似此次“幕后黑手”还在水中畅游,
“我带你出去。”青无重复了一次。
杜默真拿不准魂的鱼思维,毫无意外她的到来。一个戏弄,一个冷冰冰就差点在脸上写别问。她安慰自己他人地盘不能贸然发飙,明显飚不过,一定会尴尬。便嗯了一声。
走出庭院,杜默挤了个笑:“谢谢。你能告诉我如何去榕树头,或是能带我去找地魂鬼吗?”。
“好。”
一朵茉莉自杜默脚下出现,载着她飞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伏洞。她来不及道谢,来不及看清,仿佛间隔几秒就出现在海边。
海滩上人不少,不是泳衣就是清凉薄款。杜默把外套搭在头上,寻了个标志性建筑——几个约高七八米带有翅膀的人形雕塑。她拿出手机定位,夏宁,高温预警。又翻出通讯录拨了电话。
当又瘦又高的人往她而来,杜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哥,可否分你我一口饭一口饭养起来的八斤?童叟无欺,概不退还。”
“你刚去哪了?”
“就是……”
阳玥露出些许诧异,随即转回正事:“鬼背着无名山跑不了多远,能走出这座城都很难。魂使对无名山的气息很敏锐,她能帮我们。”
阳玥将手捂上右眼,摊开手时上面有一只小蜗牛。蜗牛飘到面上方,变得小狗般大小,两只触角不停晃动。
如此可爱?杜默蹲下身去摸蜗牛的触角,反被其打回来,手背发红一片。
“别碰。”蜗牛转头对阳玥说:“他们有意藏匿,无名山的气息很弱,我们先锁定大致范围。”
杜默吹了吹手,悻悻起身退到一边。在听到一如小女孩般稚气纯真的声音,立马闪着星星眼。
蜗牛是爬的很慢的,但这只蜗牛超速飘行。杜默和阳玥跟不上其“步伐”,两人落了单。
阳玥眼睛恢复正常,招呼杜默去快饮店:“先喝点东西。”
“好。”
杜默戳着杯子里柠檬片,想着是时候唠嗑,便问:“魂使是什么?”
“魂使在虚无之界存在时就出现了,天生魂体,力量强大,等同于灵魂或是更高于。形态与魂差异很大,特用魂使尊称。”
“青无和蓝无也是?”这两条鱼很是“不同”。
“恩,青无常以人形出现,就不以魂使来称。她是魂使中唯一有人形的。”
“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来着。为什么魂会有彩色和黑白之分?明明在地下是黑白的,来了人间又有颜色?”
“人体消亡,脱离出的魂只有黑白两色。经地下再回到人间又恢复色彩。听说是离开时,断了联系,归来时仍有眷恋。颜色即表心思,才会如此表现。也只是听说,具体原因不详。人间有这样的说法,一个人死了,不算死,当无人想起时才算真正死去。对于魂而言在无人真正意义上的想起他,其生前记忆会全部消散,颜色由黑白变成彩色,与和人间没有一丝关系。这种想不是缅怀,并非感慨,也非悼念,是思念。”
杜默吸了口饮料竟有一丝悲从中来:“无名山的魂好像都是黑白?”
“那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惩罚,他们也无变换能力。受魂体颜色影响,魂变换出的一切都和自身颜色性质一样。魂喜依颜色聚居在一起,这导致地下有明显的色彩区域之分。”
两人都将新点的小吃扫光之际,蜗牛飘进了店。
“我已锁定范围,你们先和我一起看看具体方位。”
两人会意,去厕所开眼随即跟上蜗牛。
他们在一中学落下,蜗牛道:“这一带气息较强,恐怕是恶鬼。你们要重点注意,毕竟都是学生。”
“明白,另外一个地方在哪?”阳玥问。
“海滩。”
太阳稍弱,海边游泳玩耍的人大幅度增加。杜默坐在沙滩上打电话给阳玥汇报情况,那方也暂无动静。她攥着沙,目光跟着海里嬉戏玩耍的人,心里直想抱个游泳圈冲进去。
她将手中的沙子扔向身旁的大蜗牛,沙子穿过落回沙滩。
“魂使,你看哪里挺漂亮的。”杜默指着海平面,水天相接,青天白云。
对方不理她,只将两条触角甩了甩,杜默竟下意识一瞬开眼用手去摸。当即时速度之快,两条触角甩她脸上,左右各一红印,她不敢造次了。
她俩自此进入互不理睬模式。蜗牛在空中巡视,杜默就在下方溜达。一路下来她左手烤肠,右手串串,脖子上挂着装好防水套的手机。
天色渐黑,在巡逻执勤的人员的催促下,杜默和游客一起上了岸。而岸上夜市才拉开帷幕,烧烤、大排档早已经人满为患。她溜进一家海鲜大排档,点了菜坐在角落。到底还要呆多久?吹了一天海风,真想躺在床上。
从店里出来,挺着肚子的某人在岸边消食瞎逛个把小时,阳玥才来和她汇合。
“小杜,你先找个地方休息。鬼在人间只能呆上三天,或许今天,或许明日。我们要保存体力。”
“不用找,有现成的。”杜默狡黠一笑,晃动手腕。
“行。”
阳玥盯着圈在树桠上的白玉,难免有些不适。这家伙既不愿让他进百里之地,又不愿呆在他身边。
罢了,鬼常年压迫于无名山之下,魂体比一般魂要孱弱得多。最多三日要么回地下,要么现身。如果想“自杀”早就选正午时刻,虚无之气散得快。此番藏匿,是想找某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