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的晕色渲染了整个天际,无声无息。
已是日暮,故此天元寺来来往往的香客也便都散了去,独留一声佛钟,回荡在幽寂山谷处。
天元寺院一处厢房,坐落于天元寺最是寂静雅致之处,竹林为道,泉水相鸣,时不时有琴音传来。
阿沅小心端着药碗穿过丛幽的竹林,在一处厢房门前停下,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曲调颇有些哀愁的琴音,垂下了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稍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阿沅扬起了一抹笑容,敲了敲门道:“小姐,阿沅进来了?”
房内琴音蓦地戛然而止,里面传出了一个清丽如同泉水一般的声音。
“进来吧。”
阿沅进来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关上了房门。
袅袅的烟雾从香炉而出,一个身姿袅娜,似弱柳扶风的病弱美人从雅致的珠帘内缓缓走出来。
一袭素白长裙,恍若仙子降临。眉若弯月,眸若含雾。虽瞧着病弱些,却真真切切是个清丽婉约的人儿。
阿沅上前将沈长欢扶至桌前坐了下来,拿起药碗细细吹了一会儿,这才将药碗放到沈长欢面前,“小姐,快把药喝了吧。”
沈长欢抬头对阿沅温柔一笑,“辛苦阿沅了。”
阿沅连连摇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傻傻笑着,“为小姐做事,阿沅不辛苦!”
“咳咳咳……”
沈长欢猛地被呛了一口,拿起怀中手帕擦了擦嘴角。
“小姐!”
阿沅一看,帕上竟有血迹渗出……慌忙跑至里屋的梳妆台前拿起一个药瓶,蹲在沈长欢面前将那药喂了下去。
“小姐……”
一番忙碌之后,沈长欢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些。
听见阿沅带着哭腔的声音,沈长欢安慰似的拍了拍阿沅的手,“阿沅,不要紧的,我都习惯了。”
阿沅紧紧握住沈长欢的手,泪盈盈的看着沈长欢,说道:“小姐,我们再去找元师父看看吧,元师父医术这么好,一定会有办法的……”
沈长欢摇了摇头,示意阿沅将自己扶至床榻,这才说道:“阿沅,我的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元伯伯已然说过了……命数已定,你我都无可奈何。”
沈长欢眼里一片清明,平静的说出自己命不久矣的说辞。
命数吗?拖着这个病体活到现在,已是她天大的幸运了,哪还敢奢求其他。
只是……沈长欢落寞的垂下了眸子,她若走了,父兄他们……
想着,沈长欢渐渐有泪滴滑落至绸丝床面上。
“阿沅才不信!小姐这么好,老天一定不会再让小姐受苦的!阿沅这就去求元师父再为小姐想法子……”
言罢,阿沅便急急跑出了房内,连沈长欢阻拦的话语都还没有来得及听见。
“阿沅!”
沈长欢无奈的笑了笑,望着窗外夕醺的暮色,静静观赏着。
只可惜,她身子太过病弱,不然,这大好河山,她该去瞧一瞧的。
想着,沈长欢露出了释然轻松的笑容,如清风一般和煦温暖。
无论命数究竟如何,于沈长欢而言,活着,便好。若有一天离开了,也便离开了,除了父兄,她在这个世上也无甚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