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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昆山楼景(三)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灯红酒绿的夜市中,喊唱声不绝于耳。勾栏酒肆,浊气靡靡。几名胆大的妓女直接跑到大街上来拉客。

顾紫葳和顾白苏两人联袂走进昆山楼,一人气质不凡,一人天生丽质,很多护卫虽然想按捺下心中的欲望,但是还是忍不住多偷看了两眼。

昆山楼内,充斥着丝竹声,欢笑声。

顾清棠正与一个年轻俊朗的公子谈笑风生,聊到高兴处,更是抚髯大笑起来。

见顾紫葳和顾白苏两个女儿上楼,顾清棠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站起身来,对年轻公子介绍道:“元夕,这是我虎女紫葳和二女白苏。”

顾白苏听到顾清棠的话,心中暗生佩服,爹不愧是久经官场的老人,刚才那句话看似云淡风轻,却是在告诉二人眼前的这位贵客的名字。

顾紫葳心中不以为然,唐国皇帝虽然胸怀大志,但是后辈子孙却没有几个成器的,虽然都说这个靖王有大才,但有才可并不一定能治天下。

那名被称作元夕的年轻公子也站起身来,淡然一笑,饶有趣味的看着顾紫葳,心想这便是天下间传的沸沸扬扬的顾氏虎女吗,与传闻当中的青面獠牙这差了不知多少。这样的美人,又怎么会被传成暴躁成性,殴遍全荆州所有高门大族子弟的恶女呢。

心里这样想着,却见顾紫葳一双眸子正看着角落里独自看书的聂迅,而没有看自己一眼,又觉得便宜聂迅这个书呆子了。

不过转眼一想,顾紫葳和聂迅似乎是婚约在身,也就不再去多想什么。

这时,顾白苏恰到好处走上前一步,对着元夕见礼,道:“白苏见过元夕公子。”

元夕是唐国靖王,这样直接称呼为“元夕公子”本来有些不妥,但是顾白苏心中有自己的考量。

元夕听罢,心中微微一喜,平日里为了彰显他的身份,所以身边的人往往都是称呼自己为靖大王的,如顾白苏这般称呼自己为元夕公子的女子反倒少的可怜,心中顿时又升起一丝暖意,微笑着对顾白苏道:“就早听闻顾刺史有三女,这二女一步千筹顾白苏,不爱胭脂爱数术。闻名不如见真人啊。”

顾白苏经商多年,有着又年龄不完全不相匹配的老道和圆滑,应付一个玩世不恭的皇子自然不在话下。

酒过三旬,顾清棠和元夕都有些醉意,顾白苏不胜酒力,被几个女婢搀扶着到隔壁的房间休息去了。

顾紫葳能豪饮,喝这么点酒自然不在话下,但为了给父亲顾清棠面子,还是装作喝醉的样子,悄悄坐到聂迅身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聂迅抬起头,看着顾紫葳的眼睛,但是很快就又低下头去,说道:“元夕的生母是我堂姑姑,小时候我在元夕的王府里住过一段时间,与元夕算是亲人和好友。”

顾紫葳了然,不过事情涉及皇族,她不想了解,也就不再多问,偷偷爬上了昆山楼的顶楼。

她直接席地而坐,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裙子有多贵重。一双秋水般的漂亮眸子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幕中湖光山色,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家乡武汉,柳眉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

就这样静静地想着,饶是顾紫葳是女汉子一枚,也不由抱住自己的双膝,小声呜咽起来,泪水顺着她那张俊俏的脸缓缓滴落在昆山楼的木质地板上。

楼外,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让顾紫葳觉得更加不舒服了。

那一滴滴的雨水,落在湖面上,将明镜一般的湖水打的支离破碎,也打碎了顾紫葳心中的幻影。

就在此时,黑暗中竟然递来了一张手帕,触动着顾紫葳耳背上的汗毛。

顾紫葳睫毛微颤,伸手去摸,软软的,应该是荆州本地产的上等丝绸制成的。

突然,顾紫葳猛的将手收了回来,一个横踢,在黑暗的半空中扫动,将黑暗中的递来手帕的那人直接踢飞了出去,口中还恶狠狠的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在这?来这里想干什么?还有没有同伙?”

黑暗中那人吃痛,蜷缩在地,哀嚎起来。

哪里又心思去听顾紫葳这夺命连环问,只是一直抱着自己的左腰,满脸痛苦之色,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几个客人们喝醉了,可护卫们可没有,听到顶楼有动静,立刻就有数名护卫抽出自己腰间的短刀登上了顶楼。

他们迅速取出火折子点燃烛火,黑暗被驱散,露出顾紫葳的身影,护卫们见站立着的是不久前上楼的顾府女眷,连忙抱拳问道:“姑娘,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紫葳眨了眨眼睛,看着角落里被自己踢的蜷缩在一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说道:“没事,就是这里太黑了,我不小心碰倒了东西。”

那几名护卫面面相觑,再次抱拳,便齐刷刷地退下楼去。

顺着烛火的光芒,顾紫葳缓缓走到角落里,影子如鬼魅一般跟着她的脚步上前。

她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地上那人的头发,叱道:“今天可是给靖大王接风的宴会,你居然敢在这里鬼鬼祟祟,我就算把你打死了也不为过。”

地面上那人吃痛,可是实在发不出声音了,满脸痛苦之色,看的顾紫葳都有些揪心,估摸着刚才那一脚,至少踢断了此人三根肋骨。

“不说是吧。”顾紫葳站起身来,对着此人的屁股又是一脚踢了上去。

往日里碰到这种情况,她免不了要直接打残此人,可是眼下是顾白苏和靖大王见面的日子,此事若是真的成了,靖大王以后就得叫自己一声姐姐,这种日子真要是死人了,免不了让人觉得晦气。

所以她才选着屁股踢,既能让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吃痛,又不会真的伤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