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渐渐驶出皇宫的时候,齐染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各种宵夜的气味扑鼻而来,勾起她胃里的馋虫。但是还有比吃夜宵更重要的一件事还未解决,她歪头看着假寐的齐芊,冷笑了一声。这笑声吓得齐芊蒙的睁开了眼睛,却对上齐染审视的眼睛,吓得身子往后靠了靠。
“齐芊,你要往上爬,我不拦着你,可你把我当做垫脚石就不行了。大家宅里的阴私事儿我不是不懂,是不屑,若把我逼急了,杀了你倒也不是问题。”
面对齐染杀气腾腾的眼神,齐芊吓呆了好一会儿,才尴尬的说道:
“长姐在说什么,什么垫脚石,芊儿不知。”
对于齐芊装糊涂,齐染不理会,仍然盯着她说道:
“齐芊,你记住没有下一次。”
也不等齐芊解释,齐染就闭上眼睛,养神去了,齐芊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也就闭上嘴,绞着手里的帕子了。
马车朝齐府驶去。
因为齐芊的一曲太过惊艳,各种宴会请帖络绎不绝,司姨娘笑的合不拢嘴,天天向齐老太太说齐芊有多乖,说圣上赐的琴有多好。叶氏在一旁听着也不做理会,她是大家闺秀,自然不会去和一个姨娘较劲,毕竟是一个妾室而已,她唯一担心的是齐染和齐衍而已。
话说齐衍自从牢里出来后就央求着齐训要去安岳书院,齐训自然是激动无比,深夜给书院的院长修书一封,没过几日就把齐衍和齐彦打发走了,也不知学的怎么样。
却说赵府里,自从齐训出狱,赵衡就失了宠,以前门庭若市,现在门可罗雀。连看门的家丁也整日懒懒散散的,无事可干。赵萱却日日待在屋子里,郁郁寡欢,那日皇后娘娘的话像是一把刀,插在她心口,她每每想起,就胸口疼,不过几日就瘦了好多,红袖和绿娥变着花样的讨好赵萱,可治标不治本。
“小姐,安南候家的小姐及笄,好不热闹,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去。”
赵萱摇摇头,对绿娥的话丝毫不感兴趣,懒懒的躺在榻上,眉头紧紧蹙着。红袖想了半天,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说道:
“小姐,索性我带你去京城外面溜溜,散散心,安德门那边可热闹了,茶坊,书斋,脂粉阁都有,还有说书先生,可好玩了。”
“外面有什么意思,看一会儿还要回来,我这辈子就只能待在这四方的天地里,万事也不由自己,有什么意思呢?”
红袖急忙上前,拉着赵萱的衣袖说道:
“小姐,乐一天也是一天,愁一天也是一天。就像人都会死,可活着的那些快乐,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小姐,不要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红袖一席话说的绿娥直直赞叹,一直朝红袖点头。赵萱听了,也叹了一声,是啊,趁现在还是自由的,不如去好好玩,以后困在宅子里,起码还有回忆。
三人商定,由红袖带赵萱出门,因为红袖是赵府有名的泼辣,一般的小厮都不敢惹她,见她都远远避开,所以比较安全。赵萱换上三等丫鬟的衣衫,背着一个包裹,脸上抹些灰,腰一弯,远远一看就是个小丫鬟。
两人顺利的出了赵府,也没有引起怀疑,因为红袖是家生子,家里住在赵府后面的小巷里,两人去小巷,在红袖家换了两身男装,晃着折扇出去,俨然一幅如玉公子模样。
赵萱以前也出来过,但对一切还是充满好奇,看到杂耍的,吹糖人的,算命的,都凑上前去看热闹。两人带了好些银子,一路上买这买那的,害的红袖双手都拿不下了。
京城十分热闹,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客栈,酒家,茶肆,一排排下去,招子棋子璎珞满天飞舞。刚刚出笼的飘着热气的包子,从坛子里倒出来的美酒,街道边的小妹妹抱着的新鲜荷花,还有来来往往的小姐身上的脂粉气,种种香味汇聚成一道繁华的香气,果然是盛世啊!赵萱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叹道,这就是皇上治理下的国富民强。
“卖画,卖画,一幅画二十两银子。”
街角的一声叫卖声引起赵萱的注意,这二十两银子可是她半月的月钱,父亲曾说她半月的月钱可以够平常人家一年的吃穿了。这谁卖的画,居然这样贵。
只见一茶铺子前围着一群人,而那叫卖声是从此处传出来的,她和红袖钻进了人群中。
“什么画,这么贵,又是一沽名钓誉的,真是!”
在一群人的嚷嚷声中,她和红袖挤进了前排,只见一布衣男子,面前摆着三幅画。那男子和周围的人据理力争,可没有人理会,都觉得此人不可理喻,气的那男子面色都红了。
赵萱一看,这三幅画,一幅《牡丹图》,一幅《四景山水图》和一幅《墨兰图》,她的目光在三幅图中打量,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她完全被惊呆了。这一幅画绝对不止二十两,二百两也不足为奇。
尤其是牡丹图,是失传了没骨技法,只在书上见过,正品这世上不过十幅,如今得见,乃是运气啊!
“这位公子,这三幅画我都包了,我愿意出六百两银子,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萱开口,周围一片哗然,没想到有这么傻的人,真是人傻钱多,好骗吧!红袖也捂着荷包,心里在滴血,一下六百两银子,心真疼啊!那男子向她投去惊奇的目光,不信任的样子。赵萱却向他行了一礼,做出请的姿势,毕恭毕敬。
“先生实在屈才了,请!”
那男子一听“屈才”二字,便双眼通红,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赵萱跟在后面,而红袖则把三幅画收起来也跟了上去,那围观的众人也散了去。三人就走进最近的一个酒楼,选了一方安静的位子坐了下来。赵萱行了礼,问道:
“我姓赵名单,不知先生名讳。”
“沈箤。”
“沈先生,若我没看错的话,那牡丹可是没骨技法,时隔三朝,此技法重现于是,我兴奋不已,可怜世人,多不识此技法啊!竟然埋没了先生,可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