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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怡妃

皇宫里,皇帝姚隆望着渺波阁里先帝的画像出神,画面里的先帝姚珺面容慈祥,细长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和他几乎一模一样。本来,他们就是同胞兄弟,昔日额娘生下他们双胞胎就去了,先帝就由皇贵妃李氏抚养,而自己由嘉妃梅氏抚养。嘉妃娘娘是一个温柔的人,至少在别人眼里,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嘉妃会把他叫醒,告诉他,要争皇位,他每每午夜梦回时,记起嘉妃眼睛里流出的毒液,像蛇一样,缠着她。

“陛下,臣妾第一次见到先帝时,先帝长的同陛下一模一样,可怜,先帝去的时候,竟身后没有子嗣,想必太后娘娘也是难过吧。”

站在皇上身后的是怡妃娘娘,一袭宝蓝色宫衣,满头华翠,贵气逼人,却细看那面容,清丽无双,堪比瑶宫仙子。此女乃是翰林院掌院梁渊家的掌上明珠,深的皇上宠爱,虽然是妃子,可在皇上心里却如皇后一般。

皇帝回头,眼神似刀一般,看的怡妃发怵。

“静儿,朕听说那个李娉,是先帝封了郡主的。”

怡妃退后几步,跪下说道:

“皇上,臣妾听闻,舜少时曾被瞽叟和象迫害,逃脱后,比以前更加孝顺恭敬。先帝已经故去,何必让活着的人再生事端啊!”

“朕不是舜,他也不是瞽叟。”

“可陛下要做舜啊!”

“你要救棠澹和齐训?”

怡妃急忙摇头,拉着皇上的衣袖,说道:

“臣妾是为了陛下,陛下不能有弱点,那赵衡几次三番在陛下的逆鳞上动手,算准陛下会大发雷霆,陛下,此人胆敢算计您啊!陛下为先帝的事,杀了多少人,臣妾不忍心见陛下夜夜噩梦缠身,陛下应放下了!”

怡妃一席话听的皇帝怔住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你且回去吧,容朕好好想想。”

怡妃也是明白人,见陛下已经动容,便不在说,跪安出去了,大殿里只剩皇帝一人,依旧看着面前的先帝画像,可眼神却不一样了。

回到安漪宫,怡妃斜斜躺在贵妃榻上,贴身宫女素心急忙上前去揉她的额头,娘娘每次同陛下说完话就头疼,一直也缓解不了。

殿里,玉兽香炉里佛手香寥寥升起,淡淡的白烟如云似雾,虚幻缥缈,这浅浅的香味舒缓了怡妃的头痛。素心见怡妃慢慢睁开眼睛,便说道:

“娘娘何必,他棠派死活关我们何事?”

“算是了先帝的一桩事儿吧,先帝去了有多少年呢?”

“有十五年了,许久许久了。”

怡妃长长叹了一口气,翻身朝里躺着,只是赤色引枕上湿了一片。

就在怡妃离开渺波阁不久后,五皇子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唤儿臣来是何事?”

五皇子今日穿了一身玄衣,上面绣着精美的蟒纹,还有各色祥云,头上戴着金冠,腰间佩着玉佩,却是严肃正经的模样。皇帝转身,说道:

“你觉得皇位如何?”

姚璟一听,大惊失色,使劲跪下磕头,这皇位他们只能心里有,嘴里不能说。

“别磕了,朕听说你去见过薛泰了,怎么?要挖老三的墙角?”

其实皇上对朝堂发生的事,明的暗的都一清二楚,太子的党羽,三皇子的党羽,皆了然于胸,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棠大人和齐大人这样的人才,该为社稷鞠躬尽瘁,不该死于派系之争,儿臣想帮帮他们。”

“小五,父皇这个位置,你们谁能争的上,谁坐。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个心,不妨对父皇说实话,不要遮遮藏藏。”

姚璟一听,擦了擦汗,却也豁出去了。

“父皇,当初您起兵,小五流落到一户农家,这家人对小五很好,可当地的贪官,强征土地,奸淫掳掠,无所不用其极,可怜好好一家人,最后逼的跳河自杀了。小五回京后,一直耿耿于怀,小五想了很久,终于明白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保护更多的人,才能安定四海。”

皇帝点点头,说道:

“朕的接班人必须要有坚毅的决心和无双的智慧,才能将这基业守住。朕许你争,且要争的痛痛快快,争的光明磊落。”

“是,父皇,儿臣省的。”

刑部,当何公公宣读完圣喻后,众人皆是不可置信。何公公早上被皇上宣进去时,何公公也一脸懵,昨晚怡妃和五皇子对皇上说了什么,皇上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改变,陛下的心思果真是猜不透。

那衙役急忙扶起齐训和棠澹,而孙郢自然铁青的一张脸,挥手去了,连何公公也不客套,朝刑部大门出了去。

“棠大人,您在牢里这几日皇上可是日日夜夜挂念,还有齐大人,可算是陛下保佑啊!”

何公公在深宫多年,那场面话说的是漂亮,棠澹和齐训连说陛下保佑,圣上隆恩,毕恭毕敬。何公公眼见差事办完,就要离开,临走前薛泰还塞了几两银子,何公公笑眯眯的看了薛泰一眼,表示知道了,这才离开。

当消息传到赵府的时候,赵衡狠狠的将手里的一尊青莲花瓶摔碎,一连几天躲在府里,不上朝去。此番他设计了如此大的局,就是趁其不备,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气人,他发誓一定要让齐训死无葬身之地。

重新回到齐府,众人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纵然她们进了牢,差点被斩首,可如今能团聚在一起便是老天的恩赐。齐染在乱葬岗找到了枫儿的尸首,胸口被刺了三刀,死不瞑目。饶是经历那么多事情的齐染,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血债血偿,这笔账她记在赵衡的头上了。辛儿也回府里了,只是格外虚弱,像秋风里的一株枯草一样。

齐衍和齐彦两人经过这次牢狱之灾,一瞬间长大了,平日里浪荡不羁的样子变成如今成熟稳重,而齐芊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一见齐染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避起来。

周姨娘三日后回来,却是来告别的,她打算出家,经历这些事儿,已经看破红尘,皇上特封为“梵安师太”,在普静庵清修。这件事情惹得叶氏长吁短叹,却也拦不住,便也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