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阁的这株木绣球花很大,将院子围了一半,齐染坐在闺房的榻上,一开窗花枝密密匝匝一齐钻了进来,她伸手折了几枝,放在鼻子下面,一股清香袭来,煞是好闻。
“小姐,夫人送来一盘墨玉豆糕,一盘玫瑰雪耳糕。”
辛儿拿着一个红漆食盒,进门说道,齐染刚刚醒来的那几天疯狂的吃东西,吃了有两天后,肚子痛的要死要活,一晚上吐的天翻地覆,从那之后吃饭都按量,一次只吃一小碗米饭,平时的糕点也只尝一个,不肯多吃。
“每盘糕点都给我留一个,其他的给齐芊吧,齐芊看起来挺瘦的。”
齐染摘着花瓣随意的说道。辛儿和枫儿却十分震惊,以前齐染和齐芊一见面跟仇人一样,可现在齐染居然要送齐芊东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小姐,您是不是不记得三小姐曾经给您身上泼过墨汁,还把您最喜欢的木偶藏在假山里。”
枫儿一边收拾屋子里的东西,一边说道。
“我确实不记得了,不过齐家和谐是大家都乐意见到的,不是吗?”
两个小丫鬟一同点头,答是,小姐病好之后似乎更加懂事了,这样可太好了。
“枫儿,你一会儿差人要十个灯笼来,让桃儿找人要两张大八仙桌,并十张椅子让嬷嬷们搬来,放到绣球树下。我们要办绣球宴。辛儿跟我去找爹爹,亲自请爹爹来,我不在院子里,一切都交给枫儿管。”
吩咐完毕,齐染便带着辛儿出了门,齐府并不大,而且还有些旧,可景色是极美的,江南的园子,种的一树一花都是经过仔细斟酌的,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幅美景。
父亲的书房在前院,齐染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守门的小厮九川看见她,立刻摆出一脸笑容。
“二小姐来啦,嘿哟,这么大太阳走过来,二小姐可真是孝顺啊!啧啧啧,二小姐亲自来,老爷估计心里乐开花儿。上次,二小姐生病了,老爷一听,站起来就朝……哎,哎,二小姐。”
齐染一阵纳闷,爹爹身边的小厮都这么能说吗?一张嘴就跟什么一样,说个不停,哎!愁人!
“爹爹,女儿来看你来了。”
齐染走进去,扯着嗓子喊道,这一嗓子,直接把齐训手里的书吓的掉了下来。
“舒儿,怎么回事,吓死爹了,怎么一姑娘家的,喊什么?我发现,自打你病好了,性子一天比一天野,是不是这几日教书先生走了,没人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齐训背着手,板着脸,像个老夫子一样,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齐染这才明白为啥父亲的小厮这么能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
“我与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啊?爹爹说什么?”
齐染瞪着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齐训,满脸疑惑。齐训张了张嘴,也没有吐出一个字,齐训只觉得胸口有点闷,头有点晕。
“爹,今晚我要在飞雪阁举办一场绣球宴,爹爹一定要来啊!”
齐训坐到书桌后面的圈椅上,答了一声好,只是面色不是那么的红润。
“爹,人家还想要一样东西!”
齐训一听,胡子抖了抖,他伸手略略扶了扶额,眼睛一闭,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字来。
“说。”
他心里只希望是些衣服首饰什么的,再不济就算是几罐蛐蛐儿,他也认了,只不要是一些其它的东西就好。
“爹爹,我想要一把刀!”
齐训嘴角抽了抽,身子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果然知父莫若女啊!听到动静的九川急忙进来,看见老爷跌在地上,急忙上去扶了起来,并用疑惑的眼神瞅了一眼二小姐。
齐染自从来到这具身子里,就觉得这身子太弱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虽然作为官家小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人有旦夕祸福。上一世将军府那么大的一家,说破也就破了,好在自己从小和爹爹学武功,也上过几次战场,身子骨跟铁打的一样,这才没有和母亲一样,身子差,熬了几月就去了。
齐训被九川扶了起来,重新坐到圈椅上,面色铁青,齐染则一脸无辜,而辛儿在老爷跌下去的那一刻之后,心中的波涛汹涌已经平静了,毕竟俗话说的好,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舒儿,你跟我老实交代,是不是衍儿那个臭小子教唆你的,我这就去剥了这小畜生的皮。”
齐训将袖子向上一挽,站起来向外走去,齐染一看事情不妙,急忙跟上去,拉住父亲。
“爹爹,是我自己要的,爹爹,我想学长袖折腰舞,舞武同源,便要学武功,也好练练身子骨而已。学刀比剑简单,所以,我想要一把刀,不关哥哥的事儿。”
齐染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这才将齐训拦住,不然,齐衍今日可要倒霉了。
“学武可以,拿刀不行,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齐染用小手轻轻牵住他的衣袖,只捏了那一角,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力,摇起衣袖。摇了有六下之后,齐染抬起头,眼睛里面蓄这一汪清泉,这个眼神对齐训来说就是致命杀招。
“爹爹~”
齐训狠下心,闭上眼睛,摇头说不行。话音刚落,齐染眼里的清泉冲破堤坝,一泄千里,伴着齐染魔音似的哭声。齐训头都大了,无奈之下,只好点头。
“拿刀可以,但必须有你哥看着才能玩,平时不能拿出来。九川,你带二小姐去库房挑一把刀去,家里一共有三把,你去挑吧,千万注意安全。”
“是,爹爹。”
齐染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兴奋的跑了出去,齐训则长叹了一口气。
“哎!果真是小冤家。”
齐染刚走进库房,眼睛就被一把环首刀迷住了。这把环首刀刀鞘漆黑一片,上面阴雕着古朴的花纹,齐染一把拿起来。此刀长比一般的环首刀短些,刀长有一尺七寸,宽两寸,刀柄上刻着墨绫二字。齐染抽出刀,一阵龙吟传出,齐染一喜,只见那刀寒光四射,刀背笔直,两侧有两条血槽,刀刃锋利。齐染轻轻将手抚在刀身上,她似乎感觉到墨绫的灵魂在叫嚣,这是注定属于她的刀。
辛儿看着小姐情意绵绵的抚摸着手里的刀,感觉自己后脖子发凉,急忙唤小姐回去,马上到晚上了,宴会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