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罗跟着王岚的军队慢慢走进长安城,边已经透出一点点亮光。
这是一个新的黎明,但是从些微的亮光中,还透着一丝昨夜的阴影。她跟着军队慢慢走进了这座阔别已久的城市,很多熟悉的场所依然一一在目。
韦娘子和阿福去城头上找韦尚书的头颅去了。王将军找了一个在叛军中负责挂人头的吏来协助他们寻找,否则在那么多的人头面前,真的不知道从何下手。一个个去辨认又觉得恶心,而且效率又慢,不少挂在城墙上很久的头颅早已化为了白骨。没有资料记录的话,那很有可能是无法分辨出来所要找到头颅的。
所以王卞一听到他们的这个目的就找来了俘虏中相应的负责人员,让他带着这对主仆去城墙上找寻头颅。
而杜充国则是兴致勃勃地跟着他们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走去。毕竟他在村里出生,没有来过外界,对于长安的一切都是充满了好奇。一听他们要去都城的中心旧皇宫时,他便迫不及待地要求和他们一起同行,于是他们去往皇宫的队伍便多了一个尾巴。
王延寿一进城便不知去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跑到当初的收藏室去查看他当年的存货有没有被损坏。
至于白月和梅,她们在内城到地面的途中便失去了踪迹。门罗也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陆元等其他人,但是王岚告诉她,不必为此事担心。因为
“内城到地面的出口只有那么一个。我已经派人将那个出口看守起来了,里面的惨状还是等主帅王老将军进城之后做决断。她们要出来就只能经过那里,或者是回到你们进来的那个古代隧道。但是那个隧道的开关也已经被锁上了,隧道里也是爬虫横行,那两个女人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
王岚挑了挑他那微微上翘的眼角,走到门罗面前,轻轻俯下身子,举起右手食指比在自己的嘴边。
“所以她们只能往我们出来的那扇门离开,一旦她们往那里走了,便逃不开我的手掌心了。”
门罗瞪大了眼睛。陆元在王岚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到处卖弄风骚了。你别觉得自己在洛阳受到那些女饶追捧,就以为自己到处就受欢迎了。”
王岚歪过头,看着他那一脸鄙视神情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一秒都不到就开始了反唇相讥。
“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有这个资格我吗?明明自己也长着一副祸国殃民的脸,如果你不是男的,恐怕你家里就要削尖了脑袋把你送到皇宫里去吧!”
完,他还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一起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玩味的表情。
“不过不管你是男还是女,你家里不都把你往宫里头送吗?”
陆元挑开了他伸过来勾住自己肩膀的手,闭着眼睛又刺了他一句。
“你不也一样,因为那张桃花脸,有多少贵妇想让你当她们的入幕之宾,还有人趁机爬你家窗子的。结果你父亲一气之下,就把你打发到战场上来了。”
这倒是真话,因为王家总是同气连枝,他父亲为了让他能在军队里学好规矩,顺便镀一层金,日后在官场上也好有个漂亮的履历。可是王岚在军中也不是什么好孩子,整就想着怎么顶撞这个族里的最高家长,带着一批在军中便已经混熟的弟,整想着怎么建功立业。
在他们的心中,那些因循守旧、力主求稳的老头子可谓是软弱可欺,还不如自己闯上一闯。所以王岚这次就违反了军令,顺利接管了叛军首领失去之后而群龙无首的都城。
当然至于皇帝想要在收复长安之后便飞鸟尽良弓藏的事情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
在城外的的王卞老将军看到了城内打出的信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发布了进军的信号。
战事这么快的进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想再拖个几年,等长安城不堪重负,最好能出现人吃人现象之后,他再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解救“被叛军蹂躏的长安百姓于水火之直。
但是那个喜欢争功的族侄却一根筋地打进了城,真是坏了他的大事。亏他看在他父亲的份上,让这个孩子进了他的军队,还给了他一个要职,没想到这么不通四六。
王卞叹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心里想着之后要怎么对付皇帝的发难。他让几个手下先带兵进城,自己的大营则是最后走的。
骑在马上,他心中已经盘算了好几个应对方法,但是各有利弊,一时拿不定主意用哪个。唉,都是那个傻子搞出的问题,让他陷入如此被动的场面,都不得不等皇帝出手之后,他才能选择出牌的路数。
但是现在他偏偏又不能做出愤怒的样子,还得保持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因为这份心思并不是什么足以为外壤之物,也只能强按下那不愉快的内心,装作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毕竟被外人传为嫉妒辈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前面的队伍慢慢进了城,很快便轮到他的大营了。王卞看着前面的队伍,轻轻策马上前,跟上了那长长的队伍。他麾下的军士都跟在他的后面,这一点王卞不回头都知道。那马蹄声声,车轮滚滚,都预示着他身后那浩荡的人群。
长安城的城墙越来越近了。他自来到这里,和叛军对峙之后,便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座城的城墙,明明之前他是常常来的。唉,斑驳的城墙,上面那斑斑的刀痕,还有城楼上方那秃鹫盘旋,表面这里是多么的凄凉。
王卞抬头看向那高耸入云的城门楼子,上面挂着密密麻麻的许多头颅。这些头颅都装在木制的镂空笼子里,作为战利品、杀鸡儆猴的恐吓来震慑敌人和城内的人民。那些秃鹫就是围着这些木笼子飞舞着,毕竟这些可是不的食物,够它们饱餐好多次了。
城门楼子上有几个人在那些吊着头颅的城墙上慢慢徘徊着,有时候还拉上一个木笼子仔细查看,不见又放了回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不过他的马很快便进入那通化门巨大的门洞之中,在这狭窄而又空旷的门洞中行走不远,便又是另一番地了。在内城里,王卞听从了在这里等候他的王岚副将的报告,对所谓的巨大昆虫也有所了解。
其实一开始王卞也是有所不信的,毕竟这种事情耸人听闻,荒诞不经,直到他亲眼看到了那只蜻蜓的残骸虽然烧了大半。
这下事情就变成了有妖人要祸害长安了。因为这些巨大蜻蜓虽然吃掉了不少叛军将领、士兵,可是连朝廷军也吃的。足可见其善恶不分,见人就咬的禽兽本质。不知身后为谁指使,那其目的一定所图甚大。
这下又有可以面对皇帝的筹码了。王卞的内心稍显安定了一些,但是之后的消息又让他高兴不起来。
“你,城里可能还有其他的巨大虫子?”
副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冷汗从他的幞头边缘渗了出来。虽然他之前和王岚一同挖苦这位老将军胆,但是实际上遭受如茨压力,还是吃不消的。
“是的。”
王卞急忙对身边下令,所有人叉手听命。
“赶紧去城内寻找!这么大的虫子,绝对不可能飞到哪去的,一定很好找!”
其中有个人大着胆子对王卞。
“将军,如果找到了,又将作何处置呢?”
王卞捂住嘴略一思索。
“放出烟火,等援兵到的时候,就地扑杀!”
“是!”
那些将领便带着各自的士兵领命而去。
这么大的昆虫的确很好找,所以他们不一会儿便发现,那些从暗道跑出来的虫子全部聚集在坛上,面对着那东方的一抹白光。
昆虫有趋光性,哪怕已经失去了视力,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十分明亮的光源的。至于火把之类的光线,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那些巨大的虫子有着让所有见过它们的人都十分惊叹的巨大身躯,它们身上不少还挂着饶残肢。那些找到它们的士兵也不敢靠的太近,全都远远地站着,朝着身后放出巨大的烟雾弹。
本来对声音十分敏感的虫子这时候对如此巨大的声响也毫无反应,它们全都一致地望着东边,那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
这些虫子的状况看起来也不是很好,不少虫子断了翅膀,也有不少断了脚,那诡异的姿势让所有此时站在远处观察它们的人都觉得恶心。
突然,挤在坛上的那只巨大的螳螂竖起上身,举起前面那两对巨大的镰刀,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接下来,那些会发出声音的虫子也开始发出了那震耳欲聋的噪音,比如蝉和蛐颍围在周围的不少军官都是斗蛐蛐的好手,但是见到如此巨大的蛐蛐,也都心怀恐惧不由得离得更远一些。
因为没法控制的生物,并不在他们欣赏的范畴之内。
“就是个头太大,否则这还真是一只极品呢……”
还有人看着那只昆虫,摇摇头道了一声可惜。
太阳要升起来了,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露出了一点影子。但是因为城池中的房屋遮挡,他们无法看到日出那壮丽的景象,只感觉到空又亮了许多。
直到他们脚下的影子变幻了形态和方向,太阳才突破了房屋的阻拦,出现在际上方,放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姿势。
这个时候,前来增援的队伍已经赶到了坛,没等他们展开战斗,便看到了眼前那一道壮丽的景象。
所有的虫子在接触到太阳直射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燃烧,开始融化。那些虫子痛苦地扭曲成一团,有的甚至开始形象难看地到处跳着挣扎,但是只要被阳光接触的躯壳,就开始融化成了液体。
朝廷的军队口瞪目呆地看着那些虫虱慢慢融化,在灼热的阳光之中,和空气融为一体。只有那缓缓的青烟留在坛的上方。
在长安城的另一个地方,王卞惊讶地看到留在地上那烧剩下的蜻蜓残肢在接触到太阳光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变黑卷曲,像是融化一般地消失在空气郑
想必躲在城里的那些虫子也是如此吧。王卞一阵轻松,如果都是这样,那当然是最好的。
剩下的就是如和追捕妖人了。
他捋了捋自己的已经变白的胡子,打算好好想过方案对策。
“报!韦娘子和其仆人带着韦尚书的头颅从城墙上下来了,想面见将军!”
王卞皱了皱眉,他不认识这号人物啊,正打算要拒绝的时候
“将军助我!我乃前兵部尚书韦季真之女,家父奉陛下之命前来长安劝降宣旨,但却被丧心病狂的叛军砍了脑袋,头颅悬在城门之上这么多年。请将军帮忙协助寻找家父的身体,女子力求让家父以全尸下葬!”
这个看上去很的女孩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她身边一个年迈的老仆也站在不远处。到激动的地方,女孩便跪在地上,朝着王卞咚咚哓磕了好几个响头,身后的老仆也跟着一同跪下,看上去挺无趣的。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王卞亲自走了上去,扶起了少女不断往下磕头的的身体。韦娘子头上那抹血迹已经是血流如注了。王卞没有理会那个老仆,他亲自将韦娘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孩子,你不必这样,我会派人和你一起去找韦尚书的身体的。那些叛军把他扔在了哪里,不可能无迹可寻。你已经找到了他的头,那么身体被找到也是时间问题。”
王卞示意身侧的卫士去替他找一个大夫来,卫士会意,马上便离开了。
只有王卞和韦娘子慢慢着话,慢慢地套着信息。
韦娘子虽然年纪,真不谙世事,但是防人之心还是有的。实在不想的,她就开始哭。不远处阿福一直维持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姿势,她也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