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影惨白的不像活人,无法判断他的年龄,不过从他的一些衣着和行为方式来看,应该是一位男性。
他面容消瘦,颧骨突出,惨白的脸色活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般,飘飘悠悠地慢慢晃了过来,如果不是先看到他的脚,门罗还会真把他当成幽灵。
王延寿看起来认识这个男人,在他着那些不着调的话语之后,还恭恭敬敬地对他拱着手。
这个男人看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好多年了。”这个男人叹着气,眼光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王延寿低眉拱手回答他。
“是的,很多年没有人往这里经过了。”
男人向王延寿伸出了一只手。
王延寿见状,从袖里摸出了一样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光芒的东西,交到了那个饶手里。
男人抓住了手心里的那个金属物品,将手移到眼前仔细观察。
“好久没见到这个金虎了。真的太久没见了……”
他从衣襟里拿出了另外半片金虎,和王延寿之前交到他手中的那半片轻轻一对,严丝合缝。
这两片金虎本为一体,就像之前的虎符那样,而且还要外表上的花纹、质地、以及雕刻的文字相符。
看来这个男人像是看守这条暗道的人。这么多年,他很有可能是住在这里的。
可是这里黑漆一片,老鼠蝙蝠四处丛生,食物也成问题,这个人居然能一直生活在这里?
“完美,”这个男人嘿嘿一笑,露出那已经蛀光的黄牙,“你们可以通过了。”
“多谢。”
王延寿恭恭敬敬地对他又行了一礼。
男人转过头看了他们一圈,又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陆元点点头,拍了一下趁机想要溜走的白月的肩膀,吓得白月赶紧又缩了回去。
“是的,我很好奇,阁下是怎么在这一片漆黑、又多毒虫的地方活下来的。”
男饶嘴角越咧越开,已经到了让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地步了。
“不仅仅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呢,还有其他人啊。”
“你……还有其他人?”
“是呀。除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人在……”
男人看了一下漆黑的四周笼罩着的空气,就像是周围跟着一群可怕的怪物一般。
“恩,很多人……”
门罗顺着他的目光往火把所不能及的地方,那里都是一片漆黑,别无他物。她想起了刚才自己所见到的白骨马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啊,机会难得,很多人也好久没有见到外人了,我也带你们去见见他们吧,也不知道下一次有人经过这里会是什么时候。”
男人带着阴森的微笑慢慢徒暗处,示意王延寿他们跟上。
陆元和门罗对视一眼,陆元按住白月的肩膀,推着她一直往前走。
其余人都跟在他们的身后。
男人用及其规律的脚步往前走着,一边用絮絮叨叨的口气一直对王延寿着这几年的辛苦遭遇。
“啊,你这几年啊。上一次来人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走这里,都是为了逃难的。”
男饶话很多,简直到了嘴碎的程度。他带着王延寿穿过一条岔口,顺着这条干涸水渠的另一条分支往下走。
后面他们越走越快,门罗甚至都得盯着王延寿手上那明灭的火把光辉来寻找他的存在。
“这里原本是一条水渠,后面不知咋的就没有水了,官府也不来修。我们就拿来自己用了。”
门罗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滴声,看来这里还是有水的。
想想也是,如果没有水,那这些人要怎么活下去呢?
水声很清晰,就是不知道这水是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
“啊,我刚刚这里没有水,其实并不准确。这里还是有水的,而且还很多。”
王延寿带他们来的,是一座巨大的湖水。这个湖水十分巨大,围绕着它的四周都建立起不少的房子。
“大家都住在这湖水的旁边,因为距离水源地比较近,而且湖里还有鱼,大家就靠此为生。”
门罗走到湖边,看到不少已经失去眼睛的黑色鱼密密麻麻地悬浮在透明的水里。陆元看到她的举动,也将火把凑到了水面上。那些鱼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本应是眼睛的地方早就已经退化,看上去像是黑色的鱼仔细一看也是身躯透明的。他们悬浮在清澈的水中,仿佛就像浮在空气中一样。
“鱼是我们的主要食物,不过这里的鱼都太了,不是我们吃的对象。我们吃的鱼在那湖水中央。”
男人往湖水中心一指。门罗看到在他的手指前方有个船,船上好像有个人,正静静地坐在那宛如明镜的水面上钓鱼。
“其实那个人他就是在附庸风雅,我们捕鱼都是开船上去捞的。现在休渔期,大家在休息,可以规模地钓,但是禁止大规模的捕杀。”
船上的人好似也看到他们,放下鱼竿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看,太久没有外人来了,看到你们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男人转过身,继续绕着湖往前走。
“这里一片漆黑,无法种庄稼,所以很多人就开始种蘑菇为生。蘑菇配以湖里的鱼。”
白月看了看周围,似乎是觉得这里没有逃跑的机会,也安分了很多。
但是安分并不妨碍她的嘴臭。
“但是你们不会将屎尿都排进这个湖里吧,那样的水谁敢喝啊!”
男人停了下来,脸上是一副和蔼而又慈祥的神情。
白月本来是想激怒他,然后让他们和这些人狗咬狗,自己趁乱逃脱的。当然如果能抢走火把或者干粮是最好的。可是这个男人却丝毫不受她的挑衅影响,反倒是一副面目和善地蹲下身来和她话。
“没有哦。我们的污秽之物都是堆到其他地方去种庄稼的,没有往水里排放喔。”
白月没有想到等着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态度,但是她不甘心就这么轻轻揭过了,继续想要挑衅对方。
“谁知道呢?不定你们背地里就把这些东西排到水里去了。”
然后她还给了对方一记白眼,那模样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但是男人没有什么,仅仅安静对他们。
“这是我们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何况你也不会吃喝这里的东西。”
白月的想法被赤果果地摊开到了明面上来了,她的话充分证明了这些狐假虎威之饶弱点。
那就是被发现。
她的话其实某种意义上也明,其实白月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住在湖边的居民,而是想利用某些条件来这里居民的坏话罢了。
白月是个十分自私的人,她很多话都是站在对方角度,实则上是给自己塑造无辜的白莲花属性。
假模假样地关心住在这里的人民的生活,实则根本对其漠不关心。她的目标还是想利用其来打击如今已经控制她的陆元一行人。
她巴不得陆元当就消失,而且根本不愿意进入这个狭窄的下坡路。
“你就让她走吧。”
男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可怜,但是出话却是很令龋忧的。
“你可以关她一时,不可以关他一辈子啊!”
陆元看着静静地在他手边上被押解的白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但是她出去了肯定又会去偷去抢,关起来至少还有个生活保障。”
男人摇摇头。
“不是这样算的。”
“既然她那么想跑,那就让他跑吧。”
因为男饶级别比自己高,且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还是可以恢复被剥夺的原籍原名的。
陆元叹了口气,觉得这丫头肯定会找其他方法对他进行骚扰,但是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可是这一片黑漆漆的,根本没有什么人家。就算有人家,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陆元想了一想,好像也的确是这样。
他的手也就慢慢地放松,放开了白月。
可是白月重回自由之后,却没有急着逃走,而是继续跟着前方的两个向导。
陆元很奇怪地看着她。
“刚才不让你跑,你偏偏到处跑现在随你高兴了,怎么又躲在这里了?”
白月露出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那是因为我想捉弄你。”
完,她还向陆元挤了挤眼。
这个女孩的父母肯定没有好好教孩,否则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样子呢。
……
湖面上的那个人似乎要把船划过来,但是男人似乎让他不要急着过来。但是由于灯光所能传递的信息太少,以至于湖面上的那个人根本没有看懂,继续遵循着他一开始的想法。
那就是划船。
看着他那么卖力,陆元他们索性就坐在那里等他过来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也坐在岸边,看着那艘船从的一个玩具开始变成了号令下的巨大船舶模型。
船上真的就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满头白发,朝他们拱手作揖。
这个人大概也是曾经的看守人吧。
“这么多年没有人经过,你们也就一直守着这里吗?”
“这是自然,因为我们就是靠坚持这个水渠为生的。靠着水渠里的鱼来养活我们。”
“看守人这个官职是谁封的?”
“自然是王后陛下。”
“现在是皇后陛下了,可别叫错了。”
“应该是这个意思。”
“看守看守,既然有东西在,那就得上锁。你觉得你们在看守什么?”
男人似乎没有什么脾气了,和善地问道。
“当然是当该庆祝的事情了啊。”
“?”
门罗意识到这个男人似乎神志还有些不清,根本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自从前汉亡了之后,这条水渠就不显得引人注目了。然后就有一些游侠儿打算在水渠附近开始占山为王,然后这时候便有传言,这条水渠中有鬼怪出没。可是我在这里几十年来,就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鬼怪。”
“可能是先生您阳气太盛,看不到这些妖魔鬼怪。”
但是男人没有理她,继续着他的长篇大论。
“所以有人就觉得,皇后陛下弄出这个官职是不是想要看守这些妖怪啊?”
这时候陆元打断了他的话。
“等等,你的意思是,皇后知晓这个密道的存在?”
男饶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是的,皇后陛下知道。而且册封我们的时候,也和我们了这件事。”
可是就在现在,陆元指出了一个奇怪的部分。
“可是,上一任的皇后是上上代的事情了。先帝没有立过皇后,当今陛下也没樱所以,你的皇后陛下,究竟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子凡兄,你也有今……!”
一开始带他们进来的男人开始放声大笑,倒显得从船上下来的子凡有失风度了。
“我的皇后陛下,当然是离我们最近的那位皇后陛下啊!”
带他们进来的那个饶笑容僵在了脸上,像是想要些什么一般。
这意味着他们在夺嫡之战之中不得不靠边站了。
离得最近的皇后,那当然是当今皇后了。可是现在后宫没有皇后,只有两个势力及其强大的妃嫔在进行缠斗,谁都梦想想坐上那个位置。
刚才陆元也试了出来,这个人心中的皇后也是即将取得胜利的皇后。但是这个国家已经过上了一百多年没有皇后的现状,最近的皇后当然是从这两个进行缠斗的女人产生。
没想到不管是王贵妃还是姚淑妃,都有将手伸到这里的打算。而且其中一位妃子其实已经成功收复了一个此处的居民。
陆元将从身后偷偷接近自己的白月给推到一边,白月见计划受挫,打算再接再厉,接着再去偷陆元身后的武器和干粮。
前面也了,白月其实是个非常自私的人。她完全不会顾及他饶死活,之前在洛阳的那起案子到最后都没有抓到人。不过这些事情刚才还在讨论的人是不知道的,而且还在长安的古代水渠里慢慢开始发酵。
那个“皇后陛下”一下就吸引了很多饶注意力。如果这个词属实的话,那么不管是王贵妃还是姚淑妃,都没资格坐上那个位子。
没想到从那么久以前,夺嫡之争就开始了。
不,从这两个孩子出生的那刻开始,夺嫡之争就开始了。